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杂物间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裂痕。
林凯仰面躺在临时床垫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片形似蝴蝶翅膀的水渍发呆。
“能进来吗?”
敲门声伴随着月霞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林凯一个激灵。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皱巴巴的t恤套上,锁骨下方那个银色钥匙形状的纹身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等一下!”他快速环视房间,深吸一口气,他将门完全敞开。
“请进。”他侧身让出通道,刻意让门保持大开状态,“杂物间有点乱。”
月霞倚在门框上,月光从她背后的小窗洒进来,为她银白色的发丝镀上一层幽蓝的光晕。
她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领口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与林凯记忆中那件丝质吊带睡裙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防备?”她瞥了眼大开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怕我吃了你?”
林凯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t恤下摆,布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习惯而已。瑞萨说过...”
“要尊重个人空间,我知道。”她打断他,径自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啊。”
折叠椅在林凯身下发出刺耳的呻吟,他刻意保持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后背紧贴着椅背。
“住得惯吗?”月霞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牛奶杯,指尖轻轻划过杯沿的水痕。
“嗯。”他的目光追随着她指尖的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床垫很软,被子有阳光的味道。”
“那是柔顺剂的味道,傻瓜。”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带着薄荷牙膏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你用了哥哥的沐浴露?但味道又不太一样。”
林凯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茉莉的香气混合着某种危险的甜腻钻进他的鼻腔。
“我、我用得比较多。”他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用,“可能没冲干净。”
月霞退后些许,歪着头打量他,月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来查岗的。”
她屈起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睡衣下摆因为这个动作滑到大腿中部,“只是...想问问你的事。”
“什么事?”他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眼睛仍不敢直视她。
“比如...”她的指尖在床单上画着圈,白色的布料在她指下皱起又舒展,“你记得多少关于我的事?那个混蛋不是往你脑子里塞了哥哥的记忆吗?”
林凯的呼吸一滞。记忆的碎片突然涌现:月霞踮脚为瑞萨系围巾时发梢扬起的弧度;某个雨夜她蜷缩在瑞萨怀里入睡的画面;还有那个夏夜,十三岁的少女穿着丝质吊带裙,像只粘人的猫般紧贴着瑞萨,宽松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曲线...
“记得一些。”他谨慎地回答,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很零碎,像老电影的胶片。”
月霞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她跪坐起身,睡衣下摆因为这个动作又往上滑了几分:“那你还记不记得,我穿过那件黑色丝绸的吊带睡裙...”
林凯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那个画面像烙铁般印在他的记忆里——少女纤细的肩带滑落至臂弯,汗湿的发丝黏在后颈,整个人几乎贴在瑞萨胸膛。
他记得瑞萨当时绷紧的下颌线,记得他握紧又松开的拳头。
“有点印象。”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月霞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时候哥哥在想什么?”
她急切地前倾身体,领口因为这个动作微微敞开,“我不敢问。但你既然有他的记忆碎片...”
林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看见记忆中的瑞萨别过脸,喉结剧烈滚动;感受到那股在血管里奔涌的灼热与随之而来的自我厌恶;更清晰地知道,当时十九岁的瑞萨在恐惧什么——恐惧自己肮脏的念头,恐惧对妹妹产生的、超出亲情的悸动。
“他觉得...”林凯艰难地吞咽,口腔里泛起铁锈味,“你很烦。不想接近你,仅此而已。”
月光偏移了角度,照出月霞骤然冷下来的表情。
她慢慢直起腰,手指绞紧了睡衣下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撒谎。”她轻声说,声音像淬了冰,“哥哥从来不会觉得我烦。”
她的手指突然松开衣摆,转而搭在领口的第一颗纽扣上。
指尖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轻轻一挑,纽扣便无声地松开了。
她盯着林凯骤然收缩的瞳孔,第二颗纽扣应声而解,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莹白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黑色蕾丝边缘。
林凯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却被月霞抢先一步拽住了手腕。
“逃什么?”她的掌心滚烫,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留下半月形的痕迹,“既然是另一个哥哥,就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敷衍。”
月霞睡衣的领口已经敞开到胸线以上,黑色蕾丝花边在月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这个角度让他想起记忆里那个夏夜——瑞萨当时只要稍一低头,就能从少女松垮的领口看见更多风景。
“月霞!”他仓皇去抓滑落的睡衣,却在触碰到她肩膀时触电般缩回手。
少女的皮肤滚烫,烫得他指尖发麻,“你疯了...我们不能...”
“为什么不能?”月霞抓住他退缩的手腕,强行按在自己心口。
剧烈的心跳透过单薄的内衣传来,像只被困住的鸟,“你又不是我亲哥哥!”
“停下!”他声音嘶哑,反手扣住月霞的手腕,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淤青,“你明明知道这样不对...”
“不对?”月霞突然笑了,眼角泛起湿润的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那你告诉我,哥哥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她借着林凯拉扯的力道贴近他,睡衣领口彻底滑向一侧,露出圆润的肩头和更多不该被看见的肌肤,“用你偷来的记忆告诉我——”
林凯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看见月霞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看见她发红的眼尾,更看见她眼底近乎偏执的执拗。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绞痛,原来那些被瑞萨刻意压抑的感情,早就在月霞这里得到了千百倍的回应。
“他...”林凯松开钳制她的手,颓然跌坐在床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害怕自己会失控。”
月霞的动作顿住了。夜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她敞开的衣领微微颤动,像是蝴蝶濒死的翅膀。
“那天晚上,”林凯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不敢抬头看她,“他...整夜没睡。你睡着后,他去冲了三次冷水澡。”
月霞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敞开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真的...是这样吗?”月霞的声音突然哽咽,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睡衣滑落的部分都忘了拉好,“你别骗我...你就说他那时候的情绪。”
林凯抬头看她,月光把少女脸上的泪痕照得发亮,像是破碎的银河:“他...想推开你又想抱紧你,想逃离你又想占有你。他恨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更恨自己...享受这种痛苦。”
月霞突然扑过来,带着泪水的脸颊重重撞在他肩膀上。
林凯僵着身体不敢动,任由她温热的泪水浸透单薄的t恤,渗入皮肤。
“笨蛋...”她攥着林凯后背的衣服抽噎,声音闷在他的肩窝里,“两个都是笨蛋...”
林凯迟疑地抬起手,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胛骨。
这个动作似乎触发了什么,月霞突然仰起脸,潮湿的睫毛几乎扫过他的下巴。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那你呢?”她带着鼻音问,呼吸拂过他的喉结。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浇下来。
林凯这才惊觉,在刚才的坦白中,他完全代入了瑞萨的视角。
此刻掌心下少女的体温,锁骨处湿润的呼吸,都在提醒他一个可怕的事实——某些不该存在的情感,正在通过记忆的裂缝生根发芽。
“我...”他慌乱地松开手,却被月霞按住后颈。
她的手指冰凉,像是某种审判。
“算了。”月霞突然退开,胡乱抹了把脸,“今晚...就当我没来过。”
直到房门轻轻合上,林凯仍保持着僵坐的姿势。
月光移到了床尾,照亮地板上几滴未干的水渍,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方才从发梢滴落的水珠。
他机械地摸了摸锁骨,那里还残留着月霞眼泪的温度。
窗外,一只夜莺开始歌唱,声音凄厉得像是某种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