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琐碎地浮出来，拉回到许多年前。
小学一个傍晚。
一个穿得干净自信的男孩递来一根高级雪糕。
“你是郭浩对吧？”
那男孩说话有种暖意。
“这雪糕一块钱一根，巧克力味的。”
“你这种家里条件，你肯定平时吃不上。”
“但以后你就是我李子谦兄弟。”
“只要我有，绝不缺你的。”
郭浩小心拿过雪糕，眼里满是心里的感激和羡慕。
他舔了舔，第一次吃到这味道。
“子谦，谢谢你。”
“我以后肯定报答你。”
“我家穷，可我能努力，我以后要考玄灵大学，弄出点样子。”
“有本事了我送你别墅、跑车，还给你挑一堆美女老婆。”
李子谦听了直乐，大手一拍郭浩肩膀。
“说定了！”
“我们就比，到底谁先混出样，不靠家里，谁才是真爷们。”
咳，咳咳。
剧烈一阵咳嗽，郭浩又从回忆中挣扎回来。
他咳出几口带血的痰，艰难睁开眼。
他笑了笑，笑里全是无满意。
“认栽，子谦，这么多年，还是你赢。”
“不靠你那些背景你还是一堆光环。”
“但我就快熄火了，剩不了几个月了。”
他说得低低的，每字都透着不甘。
不过——
这个时候他眼里恢复清明。
手脚哆嗦着，一点点从地上撑起来。
一只膝盖跪地，缓缓摆好自己的柔术架势。
人几乎散架，但象征性的姿势还在。
他望着同样艰难爬过来的白飞，嘴角露出一个笑。
“起码，我能拿这场比赛，再证明一回——”
“我郭浩，不全是垃圾。”
“我到现在，还没认输。”
白飞一看更嫌气。
白飞根本不给郭浩喘息的可能。
“你这种废物，该早认命了！”
白飞一吼，使劲疾冲过去。
他下定决心快点收了郭浩，顺便把他的自以为是全都踩烂。
郭浩对着他的扑击，锁定目标。
这一回他不再犹豫，身子直接错位缠住白飞。
俩手死死卡向白飞脖子。
标准锁喉动作，弹出来就是攻向颈部。
白飞顿时脖子一紧窒息。
他满脑门空白，没料到郭浩弹得这么狠。
“臭虫！快给我松开！”
白飞狂躁乱捶郭浩。
可郭浩手如钳死扣没松一点。
白飞呼吸急停，视线也开始发黑。
他清楚下去真会咽在死拿上。
绝不能输给郭浩！
他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腰里掏出一把薄亮锋利的匕首。
这匕首明显是特制的，非常锋利，在灯光下闪着要命的寒光。
玄灵大学的考核，竟然允许带这种凶器。
或者说，为了赢，规则本身就默认了一切手段。
“去死吧！病鬼！”
白飞嘶吼着，握紧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郭浩抓着他脖子的胳膊狠狠划去。
嗤啦！
一声皮肉被割开的闷响。
郭浩只觉得右胳膊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血一下就喷出来了。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右胳膊手筋，竟然被白飞硬生生割断。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锁住白飞脖子的劲儿，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半分。
白飞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猛地发力。
他终于挣脱了郭浩的束缚，翻身将郭浩压在了身下。
“哈哈哈！废物！你不是很能锁吗？”
白飞骑在郭浩身上，脸上带着吓人的笑容。
“现在，你的手筋断了，看你还怎么锁我！”
他高高扬起拳头，像下雨一样朝着郭浩的脸和身体狠狠砸下。
砰！砰！砰！
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带着一百五十八卡气血的可怕力道。
郭浩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好像都要被砸碎了。
剧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内脏好像也移了位。
血从他的口鼻中不断冒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擂台。
但他没有放弃，他死死咬着牙，扛着这种不是人受的折磨。
“这点痛……算什么……”
郭浩的眼神依旧没有服软，反而烧得更旺了。
他还有一只手，他还能动。
只要他还没死，他就不会放弃。
就在白飞挥拳又落下的时候，郭浩硬是抬起仅剩的左手，挑了个犄角旮旯的角度再次勒住了白飞的脖子。
另一条腿也不甘示弱，死死缠住白飞的腰往下掰。
巴西柔术的核心，就是在困局里也能找到反败为胜的机会。
只要有一个胳膊、一条腿能动，他都要把局面搅到自己能掌控的节奏里。
白飞怎么都想不到郭浩还这么难缠。
明明手筋被断，又被捅得一身血，还能做出这样的反击。
再次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一肚子的火气压都压不住。
“你这废物，真他妈倔得像堆臭石头。”
白飞怒吼着，把匕首举了起来。
这回没有任何耽搁，刀尖直接扎向郭浩左腿脚筋。
噗嗤！
又是一声刀子进肉的闷响。
郭浩只觉得左脚脚脖子那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脚筋被匕首彻底挑断的感觉。
“啊——”
饶是郭浩意志力再强，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
血，再次染红了擂台。
白飞看着郭浩痛苦扭曲的脸，脸上的笑容更残忍了。
“废物就是废物！我断了你的手筋，又断了你的脚筋！”
“我看你现在还怎么锁我！还怎么跟我斗！”
他再次扬起拳头，疯狂地朝着郭浩的身体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拳打，脚踢，肘击。
白飞用尽了各种残忍的手段，好像要把郭浩彻底打成一滩烂泥。
观众席上，早已乱成一团。
“太残忍了！这白飞简直不是人！”
“对手明明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他竟然还下这么重的手！”
“这就是三中培养出来的考生吗？素质太差了！”
“裁判呢？裁判为什么不管管？这根本就不是比赛，是虐杀！”
“真不敢信，玄灵大学的考核，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各种指责和骂声，像潮水一样涌向白飞。
然而，白飞对这些声音理都不理，脸上的表情反而更不屑了。
他停下攻击，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笑着看向观众席。
“吵什么吵？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
“擂台上，只有赢家和输家，没有公平，也没有仁慈！”
“要么，就不择手段地赢，站在所有人的头顶！”
“要么，就被人踩在脚下，像条狗一样等死！”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武道！”
白飞的话，嚣张到极点，却也带着一种残酷的真实。
让许多原本还气得不行的观众，一下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擂台上，郭浩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意识已经开始散了。
他感觉自己的命在飞快地流逝。
手筋断了，脚筋也断了。
他现在，就像一个真正的废人，连动一下都变得特别费劲。
难道，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
他还有一只手，还有一只脚，可以动！
只要心脏还在跳，他就没有放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