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图的是赌业,那便赌上一场,这就是道上的规矩。
别人来可没这份待遇,以前也没有不开眼的敢砸九门的场子。
不过是看来人实力不俗,不知深浅,拖延些时间罢了。
不多时,小厮搬来了赌桌和各色赌具。
铁鳞佛隐秘递了个手势,消息自然会传向地宫。
点子扎手,他俩未必能吃得下,撕破脸皮之前让通天马查查底细。
“四位,谁来?”
骰心娘在赌桌前坐下,四位当家之中,以她的赌术为最。
“我来!”
秦昭玥喊出了当仁不让的气势,与她对面而坐。
骰心娘不动声色,其实暗暗松了口气。
这位大放厥词的实力最多五品,实力远不如她,赌术上她可不虚任何人。
铁鳞佛此时站在身后掠阵,也可杜绝旁人帮忙的可能。
“客想玩些什么?”
“你名号中既然有个‘骰’字,那便玩骰子,各摇一盅,大者为赢。”
“倒是简单。”
骰心娘取出两只骰盅,越是简单的玩法越考验实力。
不过在她的主场,用的都是她的赌具,敢如此夸口,想来真有几分本事。
一半的赌具搁在桌上,秦昭玥毫不在意取了过来。
到底是销金窟,用的是象牙材质的骰子。
六面点数并非简单涂色,拿手一摸便知,点坑中点彩了小金珠。
除此之外,表面还有精细的微雕云纹。
不说别的,光是这副象牙鎏金点彩骰子拿出去都价值不菲。
以奇珍阁的档次来算,上个二层展台不成问题。
配这样的骰子,骰盅自然也不差。
华彩漆器,缠枝宝相花的骨架,花瓣中心、叶片的脉络处缠绕的藤蔓空隙,点缀着璀璨的螺钿镶嵌。
外壁雕一只白狮伏卧花丛之下,狮身用深色螺钿勾勒,鬃毛卷曲蓬松。
用微小的黑色玛瑙作为眼珠,眼神炯炯,威严中透着祥瑞。
不过是赌具罢了,整得花里胡哨的。
秦昭玥也是没想到,凤京暗处还藏着如此的江湖势力。
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反正她觉得自己有点小亏。
只拿之后乡试收益的一成要少了,这九门一看就赚得盆满钵满。
倒是抄了不说别的,拿些赌具什么的小玩意儿应该不算过分吧?
纤纤玉手指尖拨弄着骰子,心娘饶有兴致望向对面,
“既是赌斗,总要有些彩头。
客想要九门拱手让出凤京的赌业,总要有些衬得上的赌注才好。”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秦昭玥抬手啪的一指斗錾,“他,怎么样?”
斗錾:……
心娘歪着身子,柔媚的视线滑过斗錾鼓鼓囊囊的胸膛,轻启嘴角,“怕是不够。”
“什么!”秦昭玥当即拍了桌子,“我这兄弟很强的,这都不够?”
“不够。”
秦昭玥咬牙切齿,啪的又一指身后,“那就再加上我这姐妹。”
隐蛰暗叹,她已经有所预料。
到底是六殿下,璇玑卫百户千户,说卖就给卖了。
心娘本以为对方第二个会押上左手那位不足四品的姑娘。
装疯卖傻的劲儿,反而让她愈发拿不准。
“还是不够。”
嘭!话音刚落,秦昭玥又忿忿拍了桌子,
“老娘告诉你,赌注是看我有什么,不是看你要什么,爱特么赌不赌!”
心娘紧紧盯着对面,能在她这双眸子下坚持下来的人可不多。
可这姑娘丝毫不让,气势上竟不落下风。
余光瞥着刚刚被押为赌注的两人,也并未察觉到任何不虞之色。
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
即便是演戏,秦昭玥亲疏的态度也很明确。
对方说不够,大可以再搭上个碎墨,反正只是说说而已,她却不愿意。
毕竟经过了御书房考验,当着陛下的面儿都没有泄露黑火药的事情。
在秦昭玥看来,碎墨勉勉强强能算个自己人叭,自己人当然不能卖。
隐蛰心中暗叹,小六可不在乎什么身份。
按理说她俩是璇玑卫,身份实力皆在碎墨之上。
但在小六选择的时候,与这些都不相干。
才干能力不缺,更有神异之处,只是这性子……
大概这就是陛下想要多番考验的缘由吧。
沉吟片刻,心娘展颜一笑,“既如此,便如了客的意思。”
九门自然不可能交出凤京赌业,要拿下的自然也不会只是两人。
敢来澄园挑衅,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在别人的场子赌斗,面上的赌注还那么重,检查赌具是最基本的条件。
秦昭玥倒也知道些,拿手摸遍了骰盅的内外壁,又掂起三颗骰子。
看着她这副操作,心娘沉默了。
要说她不懂吧,好歹知道提前检查一番;
要说她懂吧……掂量骰子的动作都没法看。
真是半桶水晃荡,还是扮猪吃虎,很快便见分晓。
抱了抱拳,收起嬉笑神色,
“在下九门金流堂四当家,‘百面虺’骰心娘。”
压下重筹的赌斗如同江湖厮杀,报出名号也是应有之意。
秦昭玥同样像模像样抱拳,面带肃色,
“在下四海帮大当家,江湖上的兄弟抬爱送了个诨号,‘赌神’高进。”
姓高名进,会是真名吗?心娘不得而知。
但赌神这么响亮的名号,无论在不在凤京,都不可能默默无闻。
“不知高姑娘,是哪里的江湖兄弟?”
秦昭玥撇了撇嘴,侧过脑袋嘀咕:
“老阿姨上了年纪就是啰嗦,叽叽歪歪个没完。”
那“小声”的嘀咕能瞒得过在场的谁去?统统钻进了耳朵。
呼……呼……呼……
心娘是专业的,她不生气。
对方这是在回避问题,是在赌斗开始之前搞她心态!
“闲话少叙,开始吧,一局定胜负!”
“妥了,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