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玥坐在案前奋笔疾书。
虽然府上没有书房,但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是有的。
不多时写就,将那三张纸递给了隐蛰。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当看完第一张纸上的词,隐蛰呆住了。
她是上一代的十三皇女,从小受的也是宫廷教育。
说文武全才也不为过,读了一遍便看出这词的不凡。
不会吧……
前日碎墨带回相府的礼物时,她就隐在暗处。
“本人只是不擅长书法丹青而已,本殿下的诗词那叫一个字:绝。
我只要略微出手,整个文坛士林都要抖三抖,懂?”
当时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当真,只以为是她强行挽尊。
隐蛰按捺住心绪起伏,翻到下一页。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
隐蛰懵了。
风格迥异的两首诗词,后头这首竟还是边塞诗。
若这诗出自大公主之手还能理解,毕竟她曾在北境领兵作战。
可秦昭玥……
这辈子第一回出京就是之前的赈灾治水,跟边塞完全不挨着。
她能写出这诗来?
隐蛰心境有些不稳,翻到了第三页。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飒露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隐蛰:!!!
又是边塞,而且这词的心境,一个刚刚双十年华、从未上过战场的姑娘是怎么写出来的?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连面纱都跟着起起伏伏。
秦昭玥见状一个滑步上前,矮身扬起脑袋使劲往上瞅,结果瞅了个寂寞。
人家神武境,就算一时间心旌摇曳,反应速度也不是秦昭玥能比的。
在她刚刚做出往前滑步的瞬间,隐蛰就已经往后撤了一步。
“啧……真小气。”
多好的机会,认识快仨月了,第一回见到她的面纱有动静,竟然都没能成功。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隐蛰面颊抽搐,实在很难将这三首诗词与面前这位“淘气”公主给联系起来。
沉默良久,开口询问,“殿下,这三首都是你写的?”
“对啊。”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当然了,也不全是假的。
本来是“马作的卢飞快”,但这方世界并没有的卢的名号。
所以换成了飒露,大乾历史上有数的名马。
“真的是你写的?”
“呵,要不然你找些诗词大家,看看能不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
奇怪的就在这儿了。
隐蛰看得出来,这都是足以流芳百世的诗词。
若是哪位能写出这样的作品,绝不可能隐姓埋名或者为人捉刀。
“殿下,我想问问,你是如何写出边塞诗的?”
第一首还好,六公主真文采斐然,说不定真能写出来。
第二首也就罢了,第三首的心境,叫隐蛰如何相信?
“听长姐说了些北境之事,偶有所感,付于笔端,倾于纸上。”
隐蛰又沉默了。
这事儿……大概只能推到天赋异禀上了。
秦昭玥叉着腰,“你们给赫连朝露的诗词,比我的如何?”
即便再不愿意承认,隐蛰也无法否认。
陛下准备了两首诗词,自然也是好的。
但跟她此时手中的这三首相比,差距不小。
“不如。”
呵,还算实诚。
秦昭玥手握中华瑰宝,要是敢死鸭子嘴硬,结果只有一种:啪啪打脸。
“既然如此,三首诗词卖十万两,不过分吧?”
隐蛰无语,她已经猜到了。
十万两,是真敢要价啊。
不过若是放在外头,以诗词的水准,一首十万都可能有人买。
青史留名啊,那些沽名钓誉的文人还不得抢破脑袋?
“这样的诗词你愿意拱手让人?”
秦昭玥不在意地拍了拍肚子,“没事儿,肚子里货有的是。”
隐蛰:……
“此事我不能做主,需回宫禀报陛下亲做定夺。”
“去吧去吧,堂堂璇玑卫千户,还不至于骗我的诗词不花钱,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隐蛰语塞,什么话都没回,直接隐去身形。
一炷香之后,御书房。
秦明凰来回往复默念着三首诗词,过了许久才轻轻放下。
“你说……这是小六写的?”
“是的。”
“全都是?”
“没错。”
“真是她写的?”
……
隐蛰不意外,自己何尝不是相同的心情。
御书房中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秦明凰抬头,发现隐蛰注视她的目光很是古怪。
“你那是什么眼神?”
“陛下还说六公主像我,不过我觉得更像陛下。”
继位之前荒唐,继位之后文武全才,以女子之身掌控大乾。
秦明凰语塞。
证据就摆在眼前,天底下谁能同时写出这三首诗?
不过……她怎么那么不愿意承认呢?
“哼,算她还有些长进,主动拿出诗词,知道为朝廷分忧了。”
西北边庭常年驻扎着预备兵团,也是屯军养马和休养之地。
即便边庭贵族不能离开,与北境战事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耳濡目染之下,能写出后头两首诗完全合情合理。
至于第一首,也可以说是此行入京之路上的有感而发。
结果说完这话,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抬眸望去,十三妹的眼神愈发古怪了。
“那个……陛下……”
隐蛰叹了口气,陛下对小六还是缺乏足够的认知啊。
“主动给的是没错,但是……小六开价十万两。”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