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香克斯突然抬头看向贝克曼,一个荒谬却又无比贴切的念头冲进脑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贝克曼,我们是不是都错了?真正的太阳神,并非是尼卡,而是——”
他猛地刹住了话头,将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不可否认,夏煜成为海军元帅以来,无论是治军还是治国,都展现出了超越这个时代的先进思想。但他可以肯定,夏煜并非是太阳神。
贝克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表情同样认真,“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的太阳神,并非特指某个人,而是某种精神,或者说,是一种意志的传承?”
香克斯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现在下定义还为时过早。夏煜所做的一切确实在改变这个时代,但我还是担心这一切最终会成为他人的嫁衣。”
“只要花之间那位还活着,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可能出现变数。先拭目以待吧,我想看看夏煜在完成伟大航路的秩序重建后,是与圣地那群老古董保持现状,还是……划清界限,成立一个全新的世界政府。”
香克斯微微顿了顿,嘴角重新挂上了一丝笑意。
“接下来,不用再时刻关注夏煜的一举一动了。我们只需要看革命军的最终选择便可。”
“未来圣地与夏煜之间谁能获得最终的话语权,革命军的存在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若是有什么异动,就说明夏煜有所动作。如果革命军原地解散,就说明……夏煜取得了最终的话语权。”
贝克曼眉头微皱:“如果夏煜取得最终话语权,你觉得世界政府会走向何方?”
“他不是已经给了我们答案吗?”香克斯展颜一笑,“以后的世界政府,将不再是固定的五老星占着权力之室不拉屎,大概率会每两年,或者四年,进行一次轮换。”
贝克曼没有笑,表情严肃问出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无论圣地与夏煜之间最终走向如何,我们……当如何?”
香克斯微微耸肩,恢复了那份洒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到了我们该退出舞台的时候,连白胡子都选择了回归故乡,我们自然也可以。”
……
与此同时。
白胡子的故乡,斯芬克斯。
城市东郊的樱花林内,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飘落,铺满了整片大地。
白胡子身上挂着输液瓶,高大的身躯靠坐在一棵粗壮的樱花树下。今天他没有喝酒,一双锐利的眼睛好奇地望着樱花林外那片热火朝天的土地。
原本贫瘠荒芜的土地上,此刻人影闪动。
海军士兵们脱下了象征身份的制服,和斯芬克斯的平民一样,卷着裤腿,挥舞着锄头和铁锹。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背,泥土沾满了他们的脸颊,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海风的咸湿,夹杂着人们劳作时的号子声和欢笑声,谱写出一曲朴实而动人的田园牧歌。
“老爹!”
马尔高快步从林外走来,不死鸟的蓝色火焰在他肩头若隐若现,脸上的神情却异常凝重。
“刚接到消息,海军元帅夏煜率领实习船去了蜂巢岛,以雷霆之势将蜂巢岛上接近二十万海贼一网打尽。不仅如此,夏煜还亲自出手,将蜂巢岛彻底摧毁。现在……蜂巢岛只剩下了一个洛基港,其余部分全部沉入了海底。”
白胡子仿佛没有听见,他抬起粗壮的手指,指着对面那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好奇的问道:“马尔高,他们在做什么?”
“老爹!”马尔高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着急,“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蜂巢没了!王直也死了!”
“王直早该死了!”白胡子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那片土地,“以后这些事情,不用再向我汇报。”
微微顿了顿,白胡子转过头看向马尔高,“你现在要告诉我的,是那群海军和斯芬克斯的民众在做什么?”
闻言,马尔高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
很显然,他老爹的心已经彻底从那片纷争的大海上,回到了这片生他的土地。
释然过来的马尔高也不再去关心王直不王直。
“海军在斯芬克斯成立了一个建设兵团,帮助这里的民众开荒种地。”马尔高解释道,“据说是一位来自海军本部的科学家亲自来考察,发现斯芬克斯不仅可以开发成以樱花为主的旅游胜地,这里的土壤也很特殊,非常适合种植红菜苔、白萝卜,还有番茄和小西瓜。”
白胡子愣了愣:“如果我没记错,斯芬克斯当年之所以成为不法之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土地贫瘠。许多人无法靠种地为生,只能出海打渔。后来海贼横行,连打渔都成了奢望,不少人因此沦落到在城里当混混。”
“那是以前了。”马尔高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自从那位科学家来考察过后,海军马上成立了建设兵团,带着民众按照科学家的建议进行大规模开荒。不仅如此,斯芬克斯周边海贼被清剿干净后,斯芬克斯现在已经成了重要的海产品出口地。”
“咕啦啦啦啦啦!”
白胡子听完,发出了畅快无比的大笑声。
紧接着,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扯掉了身上的披风,连同那根维持着他生命体征的输液管,也被他随手扔在樱花树下。
“开垦荒地?”
白胡子活动着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兴奋,“没有谁比老子更合适!”
话音未落,他已迈开大步走出了樱花林。
阳光如碎金般温柔的洒落大地,微风似轻纱般拂过樱花林,远处的荒地上,孩子们则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在草地上嬉戏,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迎着阳光走出樱花林的白胡子双眼微眯,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轻柔微风,露出了久违的舒心笑容。
所谓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