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喂她吃的流产药，看着她流下的斑驳血迹。
他们的女儿已经被他亲手……
顾云深脑海闪过一幕又一幕，怜惜目光环绕在宋白初周身。
昨晚他太冲动，没能好好看看她。
她瘦了好多，但脸色还算红润。
她的心脏没有因为生育女儿损伤，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他努力将这个想法灌输给他的心。
可他，还是不放心。
“跟顾先生没有关系，”宋白初见顾云深打量自己，冷冷说道，“我们已经离婚了，请顾先生自重，不要再‘老婆’地喊我。”
宋白初看了沈如宜一眼，她就是沈砚安的妹妹。
沈如宜没看出来是顾云深一直在纠缠她吗？
沈如宜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信息的。
她和沈砚安的事只有基地的人才会这么清楚。
又被背刺，让宋白初心里很不舒服。
顾云深听到宋白初距他万里之外的态度，失落极了，开口却是温柔，“嗯，老婆想我怎么喊我就怎么喊。”
宋白初懒得和他说下去。
因为他们而安静下来的询问室，再次热闹起来。
虽有不少人八卦他们，却更在乎自己损失的资金能否追回来。
宋白初朝张局走过去，“张局，我想先尝试Ip定位，您看……”
沈如宜却不依不饶追过来，“张叔叔，她就是你说的什么顶级专家顾问？她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家庭主妇，什么都不会，您别被她骗了。”
宋白初：“……”
看来透露那些信息的人单纯就是八卦她的私生活，不敢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沈砚安也没有和沈家人多说。
毕竟她曾经是国际知名的黑客，有许多人想挑战她，打败她。
服务基地之后，所作所为让暗网潜伏的势力恨得牙痒。
她的身份若是暴露，恐有性命之忧。
张局看沈如宜说话没轻没重，不由蹙眉，“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别在这里捣乱，妨碍我们。”
沈如宜很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张局已经让工作人员带她离开。
“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私自放沈小姐进机关，又不是什么公职人员，成天往这里跑，不务正业，像什么样子。”
沈如宜被张局当众数落，对上一双双鄙夷的目光，气得红了眼眶冲了出去。
张局对着宋白初柔和了声音，“小宜心眼不坏，就是骄纵任性了些。也是我们相熟的几家人，就老沈家出了一个女儿，被我们惯坏了。”
听到张局的自嘲，可以想象沈如宜是如何被千娇百宠长大，一定非常幸福。
张局是好人，想必沈老和沈夫人也是温良的人。
或许，她不需要太担心，他们会不喜欢她。
宋白初没在意地笑了笑，“张局，我想现在就进行追踪。”
“好，我带你们去计算机部。”张局迎着宋白初和小陈出门。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见张局一个局长对宋白初恭维的态度来看，宋白初许是真的一直在瞒着他点什么。
顾云深想到他老婆从前就不信任他，心里并不好受。
顾云深吩咐保镖长，“去联系赵医生，让他来京市，给我夫人做一个全身检查。”
“先生，夫人理都不理你，怎么肯让赵医生做检查？”保镖长说完，就挨了顾云深一记冰冷的回眸，只得颔首。
“先生，破产的消息已经传入京市。夫人会不会在意我不知道，本来打算和我们合作的几个公司倒是给了一个大惊喜，全部翻脸了。
“宁愿毁约赔钱，也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真是找死。”保镖长恼怒道，“先生，你不要放过他们。”
顾云深云淡风轻落座，他要在这里等他老婆，从今往后，他老婆在哪他就在哪，“那样正好，只有所有人都相信顾家破产，看上去才真实。”
传闻阳光透进来，将他英俊的脸庞衬得虚虚实实，他又开了口，“顾氏和研究所合作的创新药项目该停一停了，还有我要知道沈砚安和沈家的所有过往。”
查不到老婆的三年来的踪迹，那就看沈砚安和沈家有什么不足外人道的秘密了。
这个女儿来路不明，也让他心里耿耿于怀。
他要当后爸，也得知道女儿亲爹是谁。
会是萧承廷的吗?
沈如宜离开机关单位，气呼呼地回到家中。
“谁惹我们沈大小姐生气啦，不会是A城来的那位新贵吧。”秦知月穿着一袭月牙白的旗袍从书房出来，墨香随之浸润了沈如宜的心神。
她长相清秀，言行举止端得温文尔雅，“别生气了，小心长皱纹。”
她落座沈如宜身侧，剥了半颗橘子递过去。
沈如宜见秦知月提起顾云深既心酸又恼火，病恹恹地说，“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他竟像宝贝似的捧在掌心里？”
对她的好却视而不见。
“还有我哥哥……”
提到沈砚安，秦知月眼中喜悦淡了下去，掌心的橘子滚到了地上。
这时，沈母打扮庄重手里拿着锦盒下楼，见沈如宜气呼呼，身后也没跟着人，不由埋怨，“见到你嫂子了没有，你怎么没把人带回来？”
“见着了，狐狸精一个，配不上我哥，更不配嫁进我们沈家。”沈如宜声音锐利了几分。
沈母听着沈如宜的话，柳眉紧蹙，“你这丫头是没请人家，对不对？”
“老路，备车。”沈母对外院说道，外院的管家立刻应声准备。
沈如宜见沈母这个架势，连忙拦了下来，“妈，你还要亲自去见她不成？”
“她不配。”
“别胡说八道，小心你哥回来知道你慢待他媳妇生气。”沈母不知道沈如宜为何见了人回来反应这么大，听砚安说，儿媳妇是温软的性子，好相处的人。
“妈，这个女人抛夫弃子，还是两个孩子的妈，怎么配得上我哥啊。”沈如宜说完这句话，既生气又难过起来，“我哥哥是瞎了眼，不要知月姐，居然看上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这个狐狸精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哥。”
“说不定她就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什么下药什么爬床的……”
沈母听到沈如宜的话，确实有些吃惊，看了眼神色暗淡的秦知月，板脸下来，“你一个女孩子嘴里净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也不怕被你爸听到，把你送到训练基地，再不叫你回来。”
“还有你知月姐，追求者都比你哥哥优秀，你别乱说话误了人家姻缘。”
秦知月听到这样客套疏离的话，心隐隐发疼。
听到‘训练基地’四个字，沈如宜害怕地缩了脖子，却还是拉住了母亲的手，“妈，这些事是哥哥的秘书告诉我的，绝不会有错。”
“娶个二婚女，我们沈家可要被其他家叔叔伯伯笑死了。”
沈如宜知道爸妈最注重体面，而哥哥更是他们这圈子二代里最出类拔萃的，爸妈一直被其他叔伯羡慕，如今却娶个二婚女坏前程，听到她这么说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沈母神色确实凝重，连管家准备好车子喊她，她都没有听到般定住了心神。
宋白初通过反追踪很快锁定了嫌疑人的Ip地址，还是本市的犯罪团伙，立刻将地址交给了张局，张局欣喜行动，很快将嫌疑人抓了回来，他们也供认不讳确实盗窃了大量银行账户的资金。
可是……
审讯室内。
“每个账户偷了一块钱而已，其他不是我们干的。”
“还敢嘴硬，不是你们是谁？”
“好汉做事好汉当！是我们干的我们不推脱，不是我们干的，你们也休想冤枉我们。”
“破不了案，想找我们当替罪羊没门。”
听着他们的口供，宋白初微微皱眉。
“宋部长，你看这个……”张局看向宋白初。
“让我查一下他们的电脑。”
张局立刻让工作人员将捕捉到的电脑交给宋白初，电脑被触碰立刻弹出了登录画面，需要密码。
张局，“我让工作人员去问。”
“不用。”
宋白初纤细的双手放在键盘上，快速输入了一串代码，笔记本电脑立刻被解锁。
张局深感佩服地站在身边，不敢弄出半点动静，怕影响到宋白初。
宋白初立刻启动了扫雷系统，整个显示屏铺满了扫雷方块，一串串代码出现又消息，转瞬之间进入了另一个系统，是这些嫌疑人操控的转账记录。
他们在触发了条件的所有账户里都偷了一块钱，汇聚成了几十万。
“这些小子还真厉害啊。”张局不由赞叹了一句。
确实是有些本事。
宋白初目光淡了许多，“银行账户的大额盗窃不是他们做的。”
“这……还有办法吗？”张局问道。
“嗯，需要一点时间。”
看来，诱捕系统势在必行了。
那意味着她要在京市待上好几天。
“不着急，我相信你一定会办到的。”张局笑了笑，“今天先到这里，你也累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回酒店。”
宋白初走出审讯室，便见院中大槐树下立着的顾云深。
顾云深挺拔身姿如青松而立，剑眉星眸缠着一缕淡淡的忧愁，脸颊有着淡淡的五指印，见她出来，目光又温柔了起来，朝他们走了过来。
张局自然留意到刚才两人之间的互动，见到顾云深，不由替沈砚安担心。
可年轻人的事，他也不好插手，对宋白初说，“我让司机在门外等你。”
“谢谢，张局。”
宋白初让小陈先去车上等，看向了顾云深。
“我不会和你去A城。”宋白初声音冰冷。
“老婆，你不想去就不去。”顾云深温柔说道，“但可以和航航视讯吗？”
“他真的很想你，你走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噩梦中喊着妈妈别走而惊醒。”
宋白初听到这个消息，心有触动。
她的沉默，顾云深知道是动摇了，拿出手机，按了视讯过去，对面几乎是瞬间接了。
“爸爸……”顾宇航稚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他的小脸定格在了画面中，双眼微微瞠大，不可置信地长大嘴。
宋白初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思念之情浓烈得化不开。
“妈妈！”下一秒，顾宇航惊喜地喊着宋白初，黑溜溜的眼珠瞬间浸润在了泪光里，“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小朋友都嘲笑我是没妈的孩子。”
顾宇航哽咽地哭了出来，“妈妈，航航知道错了。”
他的小手用劲地一遍遍擦去滚下来的热泪。
宋白初紧盯着屏幕，一颗心痛跳了起来。
视讯中，顾宇航小脸带着淤痕，身上的衣服混着泥巴油脂，后面的家具更是老旧破烂……
她想起三年前顾宇航被赶出别墅在大雨中哭泣喊着妈妈的画面，想起了他被顶级幼儿园开除的新闻，还有……
宋白初失控地质问顾云深，“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照顾航航吗？李静呢？你母亲呢？”
顾云深暗藏漩涡的黑眸，紧锁宋白初脆弱的小脸，流露出一丝伤感来，他不想说出什么话来伤她，可如果能让她愧疚得无以复加，跟他回去。
他薄唇翕动，声音因情绪带动出的失望而冰冷，“老婆，你亲手让我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