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席容烟与丽妃坐在一起。
两人坐在贵妃榻上,丽妃的手还握在席容烟手上。
他蹙了眉。
他心底深处,并不喜欢席容烟与这些女人呆在一起。
他当然也知道皇后背后的那些小动作,让这些女人孤立席容烟,他全知晓,但他放任皇后,是因为正中他下怀。
席容烟不需要和这些女人交好,她只需要依靠自己就够了。
丽妃从皇上进来的那一瞬,在看到皇上脸上的神色时,心底就升起一股恐惧来。
她自己知道因为当初那事,自己在皇上的心里便惹皇上厌恶。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天皇上看她的眼神,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天。
皇后总叫她去皇上面前露脸,她但凡想多活一日,都不敢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这会儿她同样从皇上的眼里看到了对她漠视的厌烦,她极懂事,赶紧站起来对着席容烟和皇上告退。
魏祁看了丽妃一眼,走到了席容烟的身边。
他看她发丝还有些潮湿,又皱了眉:“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席容烟看着丽妃出去的最后一抹身影,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侧头看向皇上。
皇上的眉眼淡淡,不笑时总有一股薄情。
这后宫里的女人谁不害怕皇上呢,他几乎没有温情的时候。
前世席容烟也极少见到他温情的时候,他总是冷着脸,阴着神色,威严又凌厉,一旦没有顺从他,他便会张开狰狞的獠牙。
但此刻魏祁的眼底是这些日子来她熟悉的温和,或许是因为这一世自己被他瞒过去,顺从地听他的话,他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见过他冷酷凶狠的样子,也见过他冷血无情的残酷,席容烟知道,魏祁再怎么伪装,他的心也是冷血和不择手段的。
她脸上做出与从前一样的神色来,依旧如同从前毫无防备地与他说话:“丽妃娘娘来探望臣妾,臣妾躺得累了,与丽妃说两句话正好。”
魏祁抿了抿唇,看着席容烟看过来的清澈眸子,眸光落到席容烟踩着木履的白净小脚上。
她没有穿白袜,脚就露在了外头。
他弯腰摸了摸,微微的凉,又将席容烟横抱着在怀里,将她放在床榻上,又叫人拿白袜来,他坐在床沿上为席容烟穿袜。
这时候他才开口:“你自来身子就凉,太医说你有些宫寒,下回别如此了。”
席容烟看着自己的脚搭在魏祁膝盖上,那双温热修长的手指正为她穿袜,魏祁的眉目低垂,眼神瞟向她,又回过眼神为她将白袜上的带子系好。
席容烟怔怔看着魏祁的侧脸,她知道魏祁极喜欢她,虽说她不明白他这样的喜欢。
他的喜欢是毁掉她身边的一切,是草芥人命,窒息的让她惶惶不安,她也承受不住。
她总是在想,要是他没有杀她身边的人,要是他再温和一些,两人最后是什么结局。
魏祁为席容烟将白袜穿好后才又抬头看她,见着席容烟看着自己出神,笑了下:“烟儿在看什么?”
席容烟摇头,又垂下眼帘小声道:“皇上为臣妾做这么多,臣妾心里感激。”
那低垂的下巴尖尖,眉眼盈盈,含羞带怯,一如席容烟刚进宫第一次依偎在自己怀里时的那般羞涩。
魏祁极喜欢她这般,像是自己真的入了她的心里。
他往前坐了坐,又将席容烟按进怀里:“朕为烟儿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
“只要烟儿知道朕的用心就好。”
席容烟不想让魏祁发现出什么来,又伸手环在魏祁的腰上,轻轻嗯了一声。
腰上柔软的手指让魏祁微微吐出一口气,又弯腰闻着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和香味,又哑声道:“烟儿,等你这两天身子养好些了,就与朕一同去明德殿同住吧。”
席容烟一愣,诧异地抬头看向魏祁:“皇上不是让臣妾住在这里么?为何又要去明德殿?”
魏祁低头对上席容烟的眼睛:“朕常在明德殿处理政务,烟儿去了那里,就可以常陪在朕的身边了。”
“朕也能护着你。”
席容烟顿了顿。
前世里魏祁虽说也提过,但是他说过是在为她册封皇后后才一起同住。
现在她只是皇上的妃子,皇后还在,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合规制的。
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与皇上同住一殿。
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住在皇上的寝宫。
她说出疑惑:“臣妾去明德殿会不会惹来非议。”
魏祁静静看了席容烟一眼:“烟儿怕什么?”
“朕是皇上,你只需信朕的便是。”
其实魏祁从前打算的并没有这么早让席容烟去明德殿,让忠靖侯府出事也不过这两月的时间,离他废后也并不需要太久。
但他发觉,自从席容烟住进承乾宫后,好似变了一些。
前世席容烟在这里住了快三年,两人之间的许多回忆都留在这里。
不管是不是鬼神之说,席容烟的确梦见了前世的一些事,他并不想让她再留在这里了。
或许离开这里,那些过往也会烟消云散。
席容烟知道,只要是魏祁决定的事情,那她便再也难以改变了。
只是住进了明德殿,那里到处都是侍卫和魏祁的人,她想要想法子离开,比呆在这里更难了。
她不想让魏祁察觉出她不愿意,张张唇,又开口:“臣妾自然愿意与皇上时时刻刻呆在一起,臣妾只是怕皇上难做。”
“还有朝廷和后宫的议论。”
魏祁看着席容烟明亮的眸子,心尖一热,便握紧她的手:“那些议论根本不值一提。”
“烟儿不必管。”
“一切有朕。”
席容烟的身子被紧紧抱紧在皇上的怀里,让她没有再可以反驳的话。
下巴又被抬起,皇上炙热的气息吻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也堵住了席容烟所有的话。
让她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被拉着往前走。
魏祁吻到情浓时,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紧,想要探进席容烟的衣襟,又想起席容烟刚落水的身子,在半途时生生顿住。
只发出微微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