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勤务……绝密……”周鸿途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是傻子。能动用省级力量,执行“绝密”任务,来对付他那两车“石头”,这说明什么?
说明事情彻底败露了!
而且,是从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层面,直接捅破了天!
“谁……到底是谁泄的密?”周鸿途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从勘探到运输,每一个环节都由最核心的人员把控,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青河县,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到底隐藏着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直接通天?
他和钱秘书在办公室里,像两只没头的苍蝇,将所有可能泄密的人和环节都排查了一遍,最后,一个名字,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他们脑海里。
陆辰!
从张富贵倒台,到市纪委介入,再到如今这石破天惊的“特别勤务”,每一件让他们焦头烂额的事情,背后似乎都有这个年轻人的影子。
之前,他们只是把陆辰当成一个比较难缠的钉子,一个撞了大运的暴发户。但现在,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对手。
“市长,会不会是这小子?”钱秘书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之前就跟市纪委的陈副书记搭上了线。如果他再通过别的渠道,把事情捅到省里……”
“不管是不是他,现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周鸿途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凶光,恐惧已经将他最后一点理智吞噬,“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船沉了,谁也活不了!‘那边’已经切断了所有联系,这说明我们已经被当成弃子了!”
钱秘书脸色惨白。他比周鸿途更清楚“那边”的行事风格。弃子,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清理”。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市长,我明白了。”钱秘书的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那小子最在乎的,就是他那个小女朋友和他的家人。只要抓到其中一个,不怕他不开口。我们必须知道,他到底把秘密告诉了谁,告诉了多少,我们才有可能找到一线生机!”
“这件事,不能再用我们自己的人了。”周鸿途压低了声音,显得异常阴冷,“去,联系‘鬼手’。他是张富贵以前养在外地的职业杀手,和我们没有任何直接关联。让他来做,价钱不是问题,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手尾!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鬼手”?钱秘书心头一凛。那是个真正的亡命之徒,手上沾过血,是张富贵用来处理最棘手问题的最后手段。动用这种人,就等于彻底撕破了脸皮,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但他知道,他们已经没得选了。
……
与此同时,一股更深沉的寒意,正从一个未知的角落,悄然笼罩下来。
在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加密网络聊天室里,一个代号为“钟摆”的账号,给一个代号为“乔”的账号,发送了一条信息。
“‘雷霆’行动已确认。青河样本丢失,‘信使’及护卫队全部失联。计划暴露。”
聊天室里沉默了很久。
久到“钟摆”以为对方已经下线。
代号“乔”的账号才缓缓地回复了一行字。
“启动‘净化’程序。切断所有与青河相关的链接。周、钱二人,失去价值,让他们发挥最后的作用。找到那只泄密的老鼠,处理掉。”
“明白。”
“另外,启动备用方案。让‘卓越’的法务团队准备,就泉山湖项目,向青阳市政府提起国际商业仲裁,索要巨额赔偿。既然棋盘被掀了,那就把水搅得越混越好。”
“是。”
对话结束,两个账号同时消失,聊天室的记录在零点零一秒内被彻底销毁,仿佛从未存在过。
没有人知道,“乔”究竟是谁,身在何处。他就像一个藏在深渊中的幽灵,冷漠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被丢弃,然后不动声色地,布下了一个更庞大、更阴险的棋局。
而此刻的陆辰,对此还一无所知。他只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逼近。他叮嘱赵卫龙和猴子,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轮流在工厂内外巡逻,尤其是他家和小河村附近,任何陌生面孔和车辆,都必须立刻上报。
他甚至亲自给林诗韵定下了规矩,从今天起,没有他或者猴子亲自接送,不许她一个人离开工厂。
傍晚时分,林诗韵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设计稿,陆辰走了进来。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今天这么早?”林诗韵有些意外,但还是乖巧地开始收拾东西。
陆辰没有多解释,只是走到窗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工厂大门外的情形。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拉长了行人的影子。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陆辰的心,却始终悬着。
他知道,周鸿途和钱秘书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而悬崖边的野兽,最为致命。
夜色,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鹅绒,温柔地包裹住了整个小河村。
陆辰骑着摩托车,载着林诗韵,行驶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晚风带着田野里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拂过脸颊,本应是惬意而温馨的时刻,但陆辰的心却像拉满的弓弦,没有丝毫放松。
他的眼角余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后视镜和道路两旁的阴影。
林诗韵坐在后座,轻轻地环着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她能感受到陆辰身体的僵硬,也能察觉到他那份异乎寻常的沉默。
“阿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小声问道,“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没事,就是有点累。”陆辰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最近订单多,压力大。”
他不愿让她担心,但内心的不安却像野草一样疯长。王老的警告,周鸿途和钱秘书可能的疯狂反扑,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就在摩托车驶过一个拐角,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玉米地时,陆辰的瞳孔猛然收缩。
路中间,横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上面散落着一些烂菜叶,似乎是发生了侧翻。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拾着。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乡间小意外。
但在陆辰眼中,这却是一个致命的信号!
现在是晚上,这条路除了村里人,几乎没有外人会走。而且这个时间点,一个菜农的三轮车,为什么会“恰好”翻在这里?
“坐稳了!”陆辰低喝一声,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猛地拧动油门,同时身体向左侧急倾!
摩托车发出一声咆哮,没有减速,反而像一支离弦之箭,贴着道路的左侧边缘,试图从三轮车和路基之间的狭窄缝隙中冲过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