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闻言惊慌,当即开口:“小娘子,奴婢青儿是永济伯府的,奴婢贪玩,见韩府比永济伯府大,这才撇下我家夫人与小娘子独自耍去。”
膝盖当即跪了下来,“请郡主娘娘饶命,请韩家娘子饶命。”
纪晏书微哂。
青儿倒是比那两个自伤八百杀敌一千的蠢货要强得多。
纪晏书看向庆寿郡主,“婶婶,您如何看呢?”
“倒不是该我如何看,应是永济伯夫人,您应该怎么看?”庆寿郡主微笑着望向永济伯夫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永济伯夫人此刻觉得尴尬极了,皮笑肉不笑道:“是,是我家的女使,小丫头性子贪玩,不知礼数,还郡主原谅一二。”
韩晚浓听明白了,永济伯夫人不安好心,那个青儿就是方才给传话的女使,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被纪晏书一把拉住。
“小丫头贪玩没什么,就怕生出什么歹人心肠祸害别人。”庆寿郡主微微笑着,对着永济伯夫人道,“女使不知礼,夫人还是要多多教育才是,免得出了门子平白惹人闲话,说永济伯府乃无礼之家。”
永济伯夫人舔着难堪的脸色应下,“郡主说的是。”
庆寿郡主柔声又说:“夫人今日来赴宴,是看得起韩家,只是有些事您与我都明白,若是捅破了,里子面子都不好看,尤其是您永济伯府与钱侍郎的面子不好看,您说呢?”
这妇人好歹毒的心思,她韩家不曾害她,她居然生歹心害韩家。
这样轻飘飘放过她,是便宜她了。
但这样是两全其美的做法,既维护了永济伯府的颜面,又不至于让韩家与永济伯府再添龃龉。
纪晏书真不愧是纪太妃教养出来的,细心谨慎,做事周全,礼节周全,雍容大方,从容不迫,是做当家主母的好料子。
纪晏书怎么就嫁对门?嫁给李猢狲了呢?
好在两家要和离了,那真是万寿无疆!
“郡主,恭喜令嫒考中女秀才。”
走来一个紫蒲色衫子的贵妇人,梳着同心发髻,鬓间插着两只垂珠步摇,手捏着一方罗帕子。
纪晏书闻声而望,顿时愣了一下。
阿姑?
李持安他娘孟之织?
贵妇人的相貌和孟之织十分的相似,但气质不一样。
贵妇人多几分温婉端庄,孟之织多几分英气爽朗。
同一个地方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难道是姊妹?
“晏夫人怎的有空过来了?”庆寿郡主记得邀请的名单上没有邀请晏家。
晏夫人本名孟之绮,是孟之织的双生姊妹,御史中丞晏同一的夫人。
孟之绮浅笑说:“侄儿高中,我到姐姐府上祝贺,得知晚浓中了女秀才,自然要过来恭贺郡主。”
“多谢晏夫人!”庆寿郡主带笑客套。
“晚浓见过晏夫人,晏夫人万福。”韩晚浓朝孟之绮行了万福礼。
听到庆寿郡主说晏夫人,纪晏书就明白来者是何人了。
英国公府那日喜宴上,晏家也在,但只那一面,晏夫人应该认不得她。
纪晏书不出声,只同韩晚浓一道行了万福礼,行礼罢后,慢慢向后退了两步,将自己隐在韩晚浓身后。
还是躲着点好,让人认出来怪尴尬的。
韩晚浓察觉到纪晏书的异样,忙道:“母亲,我先和姐姐下去了,晚些再过来可否?”
“去吧。”庆寿郡主应声,晚浓不喜欢这等席面,晏书呆这儿尴尬。
孟之绮瞥了离去的二人,道:“眼眸滟滟,脸容艳艳,郡主娘娘何时得了个如此好看的闺女?竟不曾见过。”
庆寿郡主一时愕然,片刻后张口就说:“呃……自幼寄养在外祖家,这些日子才回来的。”
孟之绮轻笑着夸人:“看着是个聪慧可人的好孩子,向来郡主娘娘极为喜爱这个孩子的。”
庆寿郡主眉眼带笑,“当然了,能有这个孩子长伴身侧,我会更开心。”
李猢狲没眼光,她庆寿郡主有眼光。
孟之绮僵笑。
“是弓耶!”韩晚浓笑出声来。
“纪姐姐,我喜欢这把弓。”韩晚浓激动道。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没白费。”纪晏书道,“这把弓射程远、杀伤力强,很适合你。”
“纪姐姐,你送我这个,我太喜欢了,真的好喜欢呀。”韩晚浓激动道。
韩晚浓持稳弓身,两指用力引满弓弦,对准门口一放,弓弦铮铮作响。
“这弓弦好像与锻造司的弓弦不一样,韧度更好,弦上的胶也比一般的要硬。”
阿蕊咐话:“当然不一样了,我家小娘子为了这把弓可是花了大心思的,韩大人,我家小娘子对你可费心了。”
小娘子说韩大人是女中魁首,让人甘拜下风。
纪晏书道:“这把叫小美人弓,弓弦是用蚕丝做的,涂在弦上的胶是白鲞胶,蚕丝弦更坚韧,白鲞胶也比寻常的弦胶要坚硬,这样造出来的弓,射程更远,准确性也会高许多。”
韩晚浓欣喜问:“射程有多远?”
纪晏书笑的温婉,“家里有校场吗?试试不就知道了。”
*
“国子监伏阙上书,背后的主谋是你吧。”韩淙端起茶壶为李持安续了一杯茶,“你就不怕太后盛怒之下,拿老师问罪?”
“刑不上大夫,太后不会。”说罢,李持安端起茶杯下了一口茶,而后放下。
韩淙语声淡淡:“如果老师知道是你在背后阴他,他会作何感想?”
李持安平声说:“老师会气,但不会真怪罪于我。”
韩淙不觉嗤笑一声,“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老师可没教我们利用尊长达成目的。”
韩淙的质问,李持安颇为心平气和,“老师也说过,目的是好的,可以采用些非常手段。”
韩淙拍案:“可没让你欺师灭祖,忘恩负义!”
韩淙这一拍,案上的茶杯被震得一动。
“李持安,你站帝党,我无权干涉,但我不允许你为了帮官家,利用人反对太后,将人置于危险之地。”
“尤其是老师,他心思赤纯,只想深耕于司业之职,授业解惑传道。”
李持安冷不防来一句:“或许老师也想升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