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
寂静无声。
江望月抬起手,在黑暗中茫然摸索。
忽然,一道温柔带笑的声音响起,她的动作蓦然一顿——
“雌主,您小心些。”
紧接着,另一道飒爽利落的女声接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我又不是瓷娃娃,你这么紧张,月儿该笑话你这个当父亲的了。”
那温柔的嗓音染上无奈,“月儿又听不见……是您想笑话我吧?”
“哈哈哈被你看穿了啊!”
英气的笑声在黑暗中荡开,格外清亮。
待到笑声消失,周围再次变得安静。
“滴答——”
水滴落地的声音唤回了江望月的注意力。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落了泪。
那两个声音明明陌生的很,但是却引得她心神恍惚。
他们……是谁啊?
一个答案隐隐在心底浮现。
江望月缓缓攥紧了手指。
“是母亲和父亲。”
江望月霍然抬头,眼前的画面一转,她再次来到了那个干净简单的房间。
比上次见面又长大了一些的女孩坐在窗边,回头对她盈盈一笑。
“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携带记忆穿越,所以在还未出生的时候,我就能听到母亲和父亲的声音。”
“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因为很快,他们遭遇了意外,而我也就此陷入了沉睡。”
“我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守灵人带到了实验室,我是在实验室里长大的。”
“三岁那年,守灵人带了一只小雪豹过来,他小小一只,特别警惕,刚见面就咬了我一口。”
“那是我童年唯一的玩伴,也是他的存在一直提醒着我,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江望月怔怔地望着她,“那只雪豹,是澜雪吗?”
女孩点头,“是啊,说起来,澜雪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白发少年的模样顿时出现在江望月的脑海中,从少年到如今的青年模样,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女孩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她信步走到江望月面前。
柔软冰凉的手轻轻擦去江望月脸上的泪痕,女孩笑着说道:“虽然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母亲父亲是谁,在哪里,但我相信,他们是爱着我,或者说,是爱着你的。”
“这十八年,我从未忘过自己是谁,也希望你不要忘记。”
“江望月,是时候了。”
一团柔白的光晕被女孩拍进了江望月的胸口。
然后她张开双手,与江望月紧紧相拥。
亲爱的我,想起这一切吧,然后去找母亲和父亲。
他们一定在某一个地方,等待着我们。
女孩化作点点星光,渐渐融入进江望月的身体中。
江望月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向后倒去。
刚出生时见到的戴着面具的守灵人,年幼的雪豹,倔强的白发少年,无休无止的实验,暴走的怪物,危机来临前的自我封闭……
无数画面在江望月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并不是两个月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而是一开始,她就在这里了。
一个陌生的灵魂骤然出现在江望月眼前。
是莫忧!
【系统加载中……宿主,杀了她。】
机械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江望月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病房内的几人迅速或抬头或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担忧。
离得最近的澜雪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雌主,您还好吗?”
江望月的目光缓慢扫过整个病房。
靠窗的沙发上坐着夙回和奉厌,床尾是云邈,墙边站着纪黎,澜雪就在自己身前。
他们竟然都来了。
“雌主?”
澜雪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江望月回过神,浅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
云邈站直了身子向外走去,“我去叫医生。”
很快,一位年长的雌性医生就随着云邈进了病房。
她的年龄看起来比宋婉清还要大些,一头金发已经有些发白。
“握住我的手。”
江望月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温和的精神力乍一接触,江望月顿时有些惊讶地看向对方。
这精神力怎么说呢,有一种小溪水流流过手背的沁凉。
略带冷意,但极为舒适。
雌性医生笑着看着江望月,“好奇?”
江望月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与我的父亲有关,他的本体是雪鸩,在精神力上的一些特性遗传到了我的身上。”
雌性医生边说边感受着江望月身体内的情况,随后收回了手。
“没什么问题了,有机会的话可以再去做一个精神力等级鉴定。”
不待江望月有什么表示,澜雪突然出声,“麻烦您了,我送您。”
雌性医生挑了挑眉,“行。”
奉厌抿嘴望着江望月,他倒是知道澜雪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江望月不喜欢雌性保护中心,她讨厌去做精神力等级鉴定。
所以在听到医生的话后,澜雪才会贸然开口。
江望月神色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抓着被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
大概两分钟后,澜雪回来了。
他反手关上门,重新走回到病床边。
江望月看了看他,又扭头看看另外几个。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她轻声说道。
澜雪笑着摇了摇头,“您醒了,我们要回家吗?”
江望月对他伸出手,唇角轻扬。
“当然要。”
前后两架飞行器落地庄园,江望月刚要像以往一样直接跳下去,却被夙回箍着腰直接抱了下来。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夙回,“干什么?我又不是瓷娃娃。”
【我又不是瓷娃娃……】
英气飒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望月笑容一滞,随即缓缓敛去。
母亲……
温热的身体靠近,纪黎动作轻缓地扶住了她的手臂,无声地询问她。
怎么了?
江望月读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重新扬起了一抹轻笑。
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云邈看着她皱了皱眉,沉声问道:“要不要再请一位医生过来?”
“……倒也不必。”
江望月说完后看了眼云邈身上的黑金色军装,顿时想起来一件事,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