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只觉得方屹的视线跟个x射线似的。
他要是再这样看下去的话,她的露骨照都快要出来了。
徐栀不自然的挪了挪步,撇嘴道。
“这汇报情况,就不能先挑着紧急的说嘛。
非得从头到尾都说一遍。
王免跟杨思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就算【炁】不会对他们下死手,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她低着脑袋,轻声道。
霍去病正等着汉武帝开口。
乍一听这话,他的心中满是无奈。
半夜入宫,还身着甲胄已经是极大的不合规了。
要不是他叫霍去病,别说进宫门了。
只怕是刚靠近宫门,就会被后头的卫士射成刺猬了。
他侧眸往后看了徐栀一眼。
徐栀立马乖巧地站直了身体。
双眼紧紧地盯着地面,好像刚刚抱怨的那个人不是她似的。
汉武帝稳站高台,又岂会看不见两人之间的动作。
他还以为,这位姑娘是被自己吓得不自在。
“来人,先带……”
汉武帝抬手指向徐栀,声音蓦得顿住。
徐栀见他叫到自己,急忙上前伏身。
“民女姓徐名栀。
徐栀参见陛下,敬祝天子万年,长乐未央。”
这西汉最着名的宫殿只有两个。
一个长乐宫,一个未央宫,这么说肯定不会出错。
徐栀低着脑袋,心中思绪活跃。
早知道会有面见汉武帝的时候。
她就应该让慕贞多教些讨喜的话才是。
一想到杨慕贞,徐栀脑中便浮现出了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跟风萧白,现在怎么样了。
只希望这长安城中的大夫,别是徒有虚名的那类。
此时。
蓍府府内,灯火通明。
来往的丫鬟们步履匆忙,被血染红的清水,一盆接着一盆的送出。
王誉跟杨兆明两人守在门外,一刻也不敢合眼。
杨慕贞虽未受伤,但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而风萧白的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地儿。
那密密麻麻的爪痕,一道又一道地叠交着出现在他身上。
翻开的皮肉更是在烈焰的炙烤下,卷翘起了黄色的组织。
这无疑大大地加重了伤口的愈合难度。
最令人惊骇的,便是他腹部前的那道撕裂大口。
伤口虽然被徐栀缝合了起来。
但仍有少部分的血液,时不时地从这儿流淌而出。
“你去彭城,不是!是……是泸城!去找一位张姓大夫!快!”
王誉慌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他赶紧让人驱马去将张大夫接来。
回身。
看着又一块洁白的帕子被血染红,从房中捧出。
“这简直就是畜生行为!”
他看向被端出的血水,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脚下趔趄,一不小心便栽倒在地。
杨兆明扶着他的胳膊,在一侧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长安城内发生的第十五起了。”
王誉一脸迷茫。
“这样的伤口,我曾在衙门里见过。
你我既为邻里,孩子们之间又有此缘。
此事,我便也不瞒你了。
长安城内,近日不大太平……”
话落的瞬间,廊前的烛火顿时熄灭下来。
汉武帝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徐栀身上。
只是个草民……
身份有些低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直起身来,让朕好好瞧瞧。”
徐栀的眉心猛得跳了一下。
我也没关注过汉代,难道汉武帝还好美色不成!
徐栀缓缓抬头。
她身上的衣衫,是进宫之前匆忙换下来的。
娇艳的颜色并不是她喜欢的,但却将她衬得如同一朵明艳的娇花。
在看清徐栀的面容时,汉武帝心中的郁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汉武帝后妃充盈,什么样的美娇娘他没见过。
徐栀并不是最美的那一个,但她身上的气质却是最特别的。
仿若是压在冰山下的火种,带有强烈的跳动着的生命力。
清冷之中却又有着一丝热烈。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朕的冠军侯!
汉武帝满意地直点头。
看着他的动作,徐栀脸上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就连霍去病的眉心也越皱越紧。
陛下该不是又犯病了吧。
就在他忍不住要出声时,汉武帝突然对着侍者道。
“带她下去休息,待冠军侯出宫时,再将其一同带走。”
很快便有侍者从外入内。
徐栀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这样被人领着,莫名其妙的出了大殿。
方屹见人离开,急忙跪地道。
“启禀陛下。
臣有要事启奏。
客星刚才光芒大盛,尾状形似洛花,横扫之势颇足。
且先前所观的复合之象,实为双星重叠,呈循环之象。
上古曾有神言。
‘八荒九州,谕者现;逆天轮回,千秋祭;双星当世,铺轮回;来世言说,瑞与灾。’
陛下,此客星,并非是当世之星啊!
所以才有未入世便已出世之象!
而如今客星所指,正是方才那位姑娘!”
汉武帝未去细想方屹话中的意思,而是望向霍去病。
“此事,你可知?”
霍去病摇了摇头,“回禀陛下。臣确不知此事!”
汉武帝并未多思,而是信任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方屹。
方屹明显感受到两侧递来的视线,他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霍去病并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恰巧。
汉武帝也不喜欢,他当即便命方屹说人话。
“回禀陛下。
那位名叫徐栀的姑娘,很有可能拥有我们未知的能力。
而她之所以出现在我大汉,也只是她轮回铺路的一环。
双星现世,将预示着她的到来;若是双星离去,那她也会随之离开。”
霍去病没想到,徐栀竟会与客星有关,一时间,思绪如麻。
他抬眸瞄了眼汉武帝,出声问道。
“那这最后一句神言,又是何意?”
方屹推演了半天,无形之中似乎有一道力量在阻止着他。
他双臂无力地垂落身前,摇了摇头。
“未知的能力?难道比朕的冠军侯还要厉害?”
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欣赏,满得快要溢出双眸。
能得此良将,大破匈奴,他做梦都能笑醒。
方屹低眉垂目,“臣不敢妄言。”
听到这话,汉武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幸好这个徐栀是冠军侯的人。
就算是比他厉害,那也还是朕的人。
这么一想,汉武帝的胸口瞬间通畅了。
“霍侯,你看上的人,果真没一个能让朕省心的。”
霍去病有些懵,徐栀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看上的人。
“回禀陛下。
徐栀......
臣带徐栀前来,是臣见她对近日长安城内发生的一切,颇有了解。
且说出了作乱的妖祟,应当是被称其为【炁】的精怪。
而【炁】便是古籍中【无】。
听她所言,是古籍记载有误,这才弄错了它的身份名字。”
汉武帝一听,猛得拍案而起。
方屹则摸着胸口的心脏,不住地拧眉紧皱。
这一晚上,他的心脏停跳了都不下五次!
汉武帝面露不愉。
闹了半天,原来是他自己一个人唱了一台独角戏啊!
徐栀坐在硬硬的榻上,摸着面料异常柔软的垫子,心头的烦闷感越来越重。
“明明说好了,带我来是想让我说明情况。
现在又让我来这里休息,我一个人在这里跟谁说啊……
王免,你们可千万要坚持住。”
长安城外。
狭小的漆黑甬洞中,王免与杨思齐分别掉进了不同的分岔口。
而之后跌落的严初安,却落向了与两人完全不同的崖底。
他在空中连翻了数个跟头,撞得他是头晕眼花,还想吐。
“徐小栀,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自己偷偷跑出来。
不仅没找到你,还没救下那个凶巴巴的姐姐。
现在,就连我自己也要死了。
呜呜呜……”
严初安怀里包着的九渊流云佩,蓦得放出了五彩的光芒。
可严初安光顾着抱头,希望能留个完整的面貌。
日后好有人给他收殓骸骨、上炷香。
因此,他根本就没看见那道光芒。
落地的那一瞬,他已经做好了被摔成八瓣的准备。
但料想中的疼痛却并没传来。
严初安紧紧捂着眼睛的双手,慢慢地挪了开来。
“呱!!!”
像是逗着他玩儿似的。
托举的力量,在他睁眼的瞬间消失,他整个人被摔在了坚硬的地上。
屁股虽然没被摔成八瓣,但是至少也是四瓣。
他躺在地上缓了片刻,才敢抬手抬脚。
见四肢都还在,也没断,他顿时兴奋地坐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么高摔下来都没事,我命可真是硬!”
话音刚落。
一道黑色、如同鬼魅的身影突然从他身后,朝着他冲了过来。
吼——
呼出的气息迷乱了严初安的眼睛,他赶紧抬手挡住了背后的疾风。
就在黑影即将触碰到他时。
严初安的身上骤然迸发出了一股力量,猛得撞散了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