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攥紧了手中的糖纸,对着徐栀道。
“很甜,也很好吃。”
闻言。
徐栀蓦得松了口气。
刚才看霍去病那么严肃的样子,她差点就以为他不喜欢吃甜食呢。
霍去病则是疑惑地看着身前的小女孩。
只是吃了她一颗糖,她怎么那么开心。
徐栀回身,看向英姿勃发的霍去病,脸上的笑意中陡然掺杂了一丝愁绪。
虽然以后也能见到他,不过那时的他已经成了英灵。
不死不灭的英灵,最后却决绝的选择战死沙场。
这份为保苍生、毅然赴死的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也不知道,被他保下的天下苍生,到了最后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付出。
霍去病肯定不在意这些,但是徐栀却不这么想。
她不喜欢这种默默无闻的付出。
自己是没办法。
她要是说出一切后,只会给自己添堵,还会妨碍自己的计划。
可他们不一样!
徐栀撤回了的视线,她担心霍去病会看出异样来。
殊不知,她眼里的悲伤早被霍去病尽收眼底。
他看了眼手上的糖纸,有些无奈。
这上头难道下毒了?
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不过……
这里头要是毒的话,那他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毒药。
英灵需要吃饭吗?
徐栀埋头细想起来,但是这个她还真没仔细地研究过。
要不,等回去以后抓只鬼来问问。
两人的心思天差地别。
疑惑的视线与好奇打量的视线偶尔还会对视上。
尴尬得两人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安静的路上,只有霍去病身上甲胄摩擦的声响。
进宫的宫道极长,等待宫人通传的时候,徐栀出声问道。
“你带我进宫,是想要我做什么?”
霍去病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她要是细作的话,那可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细作。
“自然是带你去面见陛下。
我刚回来,对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还不太清楚。
可我见你,倒是对此事十分了解。”
徐栀顿时紧张起来。
毕竟。
她只在历史书的课本上,见过汉武帝的图片,还是老态龙钟的那一类。
一想到这儿,她就控制不住那颗想要吐槽的心。
这历史书上。
不管是谁,也不管他死的时候几岁,只要有图,就是年方七十的样子。
生怕旁人因窥见了老祖宗的美貌,跑去刨别人家的祖坟。
徐栀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样草率的带我进宫,就不担心我是个刺客,会对陛下出手吗?”
她抬头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的大半身子隐在黑暗中,徐栀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不是说,还有两个人在【炁】的手中?”
徐栀愣了一下。
她突然有了一种,被人拿捏软肋的感觉。
她抬眸看了眼霍去病,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埋怨。
他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呢。
还知道拿人软肋来威胁对方!
徐栀眨了眨眼,想起了他们小队的偷家行为。
这么一对比,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样温婉的“威胁”。
“没错。
他叫王免,是王誉的儿子。
而另一位则是杨思齐,是太卜令杨兆明的孩子。”
霍去病轻轻蹙了蹙眉。
他们这次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取胜,与后方粮草补充及时脱不开干系。
所以,王誉的名字他听过。
只是他没想到。
再次听见他的名字,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已经加派人手,从西巷开始搜寻。
一旦发现二人的踪迹,会立马上报。”
徐栀点了点头,轻声道谢。
“多谢侯爷。”
霍去病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像是解释似的开口。
“我没有要用他二人性命,威胁你的意思。”
徐栀的唇角蓦得勾了起来。
“我知道。
侯爷心系天下苍生,他们二人也是苍生之一。
侯爷当然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霍去病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徐栀的背影,沉声道。
“我带你入宫的理由,之前也说了。
虽然我们仅有一面之缘。
但我觉得,你并不像是心怀恶念的人。
如果。
我看错了你,那我也有把握在你出手伤人前,将你拿下!”
话落。
一股威严的杀伐之气,瞬间便从霍去病的身上迸发而出。
凌冽的风刃,似刀一般的刮在徐栀脸上。
徐栀对此毫不怀疑。
且不说,她现在身上没有禁墟与神墟,就算有,她也未必是霍去病的对手。
只是……
这说话就说话嘛,动什么手啊。
沙子都吹我眼睛里去了!
“你刚刚往那个重伤的人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东西?”徐栀愣住了,她什么东西都没放啊。
不对。
她刚刚是没放东西,但是她为风萧白输送了一缕混沌之力,保住了他的心脉。
难道说,霍去病连这也能察觉到吗。
【支配皇帝】虽然能支配万物,但支配的前提是有形物质。
混沌之力只是一缕力量而已,他竟然连这个都能察觉出来。
看来,他即便没有迈入那个境界,但现今的实力也依旧不容小觑。
“那只是一缕用于保命的力量而已。”
霍去病轻轻地睨了她一眼。
徐栀不卑不亢地站在月色下,脊梁挺得笔直,丝毫不惧霍去病的打量。
“你也是异士?”
徐栀点点头。
“算是吧。至少在有些时候,我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不过,当然不能与霍侯爷相提并论。”
闻言。
霍去病的眉心倏得皱紧。
当下便对徐栀的身份,也多了几重思量。
他不再言语,只是目光却被天边的一颗星星吸引了过去。
那颗星辰与周围的黯星不同。
它的光芒温和柔煦,却又异常耀眼。
徐栀见他的目光高高抬起,许久都未放下。
便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抬头。
“好亮的星辰,就是……怎么感觉它好像还自带重影呢。”
徐栀疑惑地嘟囔着。
未央宫内,烛火通明。
侍者守在门外,低眉垂眼,不敢抬头。
殿内。
方屹躬身站立下首。
“……此星虽出现得十分突兀。
但臣连观三夜。
其光芒渐盛而不刺目,位恒守而不移,且不犯主星。
其状更若含苞琼花,隐有紫气缭绕。
此兆正对应了《天官书》内,失载的异象。
只是臣对其出现的复合之象,还未参透。”
汉武帝长眉微挑,“复合之象?”
“不错,此星的复合之象与其他星辰不同。
臣无法看清,亦无法参透。
就像是……就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彼岸。”
方屹说话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纠结的神色。
“说!朕恕你无罪。”
方屹拾起衣袍,朝着汉武帝跪了下去。
“回禀陛下。
此客星,其气氤氲流转,虽未犯主星,但却牵动了紫薇帝星。
恕臣妄言,此星之兆,非同当下。”
汉武帝舒展的眉心,渐渐收拢起来。
“你的意思是,此星昭示的,是未来?”
方屹见状,急忙拱手行礼。
“回禀陛下。
正如您所说。
不过,臣虽未彻底参透此兆,但观其星芒凝而不散。
此星的出现,必为吉兆。”
闻言。
汉武帝垂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吉兆?”
“不错。
据臣推演,召来此星的人,此时此刻就在长安。”
汉武帝摆手让他起身。
“身在长安,福泽后世。
还真是一位奇人,你可能寻得他的具体方位?”
方屹凝眉不语,似乎是不知作何回答。
汉武帝见他这样,也不再继续追问。
“罢了。待明日,朕宣杨兆明进宫一问便知。”
他走到桌案前,看着上报的内容,缓缓开口。
“既然客星与它无关,那你对这邪祟的来历,可有头绪?”
方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散乱的古籍。
破烂的古籍像是被水浸过,上头的字迹已然模糊不清。
记载的内容,也只能靠半看半猜。
方屹恭敬地开口。
“回禀陛下。
近日在长安城内作乱的妖邪,臣已有眉目。
此妖名为【无】。
生养于天地,历久孕化于世间。
只是……
它为何会这般作恶,臣……臣实在不知。”
汉武帝锐利的眸光如同利箭,猛得射向了方屹。
“不知?”
他的音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捉弄的意味。
方屹的头埋得更低了。
他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埋地里去。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
就在方屹冷汗直冒时,通传的宫人已然来到了门外。
侍者脸上满是震惊,他低着身子快步进了殿内。
“启禀陛下。
冠军侯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似乎……似乎是为了长安城内发生的事。”
方屹在听见冠军侯求见时,顿时愣住了。
不止是他,就连汉武帝也懵了。
这捷报不是刚刚送到吗,这人跟着后脚就到了。
难不成,他是坐着捷报飞回来的!
惊讶归惊讶,汉武帝还是抬手宣人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