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免轻轻地拍了拍徐栀的脑袋。
“没事。
若有不认识的字,我以后慢慢教你便是。
只要阿栀,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杨思齐站在一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自从遇见徐栀开始,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开屏啊!
孔雀都比不上你。
严初安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斗牛,恨不得下一秒就撞王免腰上去。
徐栀往前移了移告示,急忙转移了话题。
她可不想再吃一遍学习的苦!
“那这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看出来,他不想让人在外过多逗留。”
王免见她扯开话题,还以为这是在拒绝自己,他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接过告示,粗略的扫了一眼。
“说是长安的夜晚会有暴徒出没。
所以,为了避免伤亡,官府要求我们无事早些回家。”
话音刚落,一阵哂笑声从旁响起。
“嗐!那不过是顾着体面,才这样说的。”
身旁。
茶肆摊主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这是何意?”
王免疑惑地出声问道。
乓——
茶肆摊主用力地放下茶盏,神秘兮兮地看了众人一眼。
“你们确定要听?”
徐栀见摊主卖起了关子,当即上前为他添了一杯热茶。
热气从茶盏中缓缓升起,夜风一吹便散了开来。
“就在三天前,长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茶肆摊主的声音本就低沉,他又故意压着音量,便多了几分诡异感。
一旁摇曳不止的烛火,终是被夜风吹灭了。
严初安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
徐栀立马将他搂了过来。
王免也在这时握住了徐栀的手。
温热的暖意,从他掌心不断地传递到徐栀的手上,她绷紧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烛火再次亮起,茶肆摊主将烛台端到了桌上。
杨思齐这才发现。
一桌四人,只有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他不悦地哼了一声,随即便打开折扇,用力地狂扇。
刚刚燃起的烛火差点被他扇灭。
啪——
茶肆摊主猛得一掌拍在了他的手上。
“晚上的风还不够凉吗?拿把扇子扇什么,装啥呢!”
杨思齐委屈巴巴的收起了折扇。
老实地端坐在位置上,像极了被父母凶过后,强撑着没事的我们。
王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可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往边上移了移。
无法。
王免只好凭借力量,将他整个人从凳子的那一头给拽了过来。
徐栀看着刚刚还娇弱无比的王免。
现在一手就能拎起杨思齐,她顿时陷入了沉默。
插曲过后,摊主继续起了刚刚的话题。
“这不速之客啊,总是在晚上出现。
那些见过她的人,都说她身着一袭如血红衣。
像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小巷中。
可我们大家伙儿心里都门儿清,她就是来报仇的!”
王免的眉心倏得皱了起来。
想起之前看见的那抹怪异红衣,心头陡然浮现出了一抹不安。
“她杀人可从不手软!
光是这些天,死在她手下的,就已经不下十人了。
那死状是惨呦,真是……”
砰——
风萧白被一脚踹在了围栏上。
栏杆骤然断裂,他的身体猛得翻了过去,撞在了一旁的石墩上。
这一撞,让他的脑袋也在嗡嗡作响。
“还活着呢,我当真是小瞧了你。
你是从何而来?”
风萧白缓了三息,用力地擦去了嘴角溢出的血渍。
他倚着白衣剑缓缓起身,身体的疼痛只能让他轻轻地呼吸。
可缺氧的身体,在这样的呼吸下根本缓不过来。
“嗯!”
大口呼吸带来的疼痛,就像是硬生生地折断了他的肋骨。
“长命玄铃,风白云清。
你是苍山的人?”
风萧白的胳膊在不停地颤动。
他在红衣女人的面前,似乎毫无秘密可言。
这种被人透视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是。”
他咬牙应道。
红衣女人骤然消失在他身前。
云散月明,周围的黑暗陡然褪去。
清冷的月光重新照回了大地。
红色的衣角随风翻飞在夜空中,成了夜晚唯一的亮色。
红衣女人坐卧在屋顶,一脸笑意地看向风萧白。
那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只精疲力竭的猎物。
看着他在自己的股掌之间不停地奔逃,最后却发现根本逃无可逃。
这样残忍的乐趣,竟惹得她捧腹大笑。
女人把玩着手上的簪饰,轻轻睨了他一眼。
“可我记得……
苍山的人在下山前,都会得到一句关于自己吉凶的谶语。
难道你没有?”
风萧白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当下便席地而坐。
与其力竭地与她交战,还不如等休息之后再做打算。
听着女人的话,风萧白猛得想起,师父为自己卜算的那一卦。
路遇血光之灾,需回头以避,否则,必生灾祸。
可他这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血光……
风萧白脸色一凛。
难道是刚刚……
“看来,你是想起了什么。”
女人见风萧白神色骤变,脸上的喜色根本遮掩不住。
严初安窝在徐栀怀里,听着茶肆摊主阴森的语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别怕,只是故事而已。”
听徐栀这样说,摊主蓦得冷哼。
“故事?你以为我在给你们讲睡前故事?
别的不说,但说这几人的共同点,便是都去过翠香楼!”
腾——
杨思齐蓦得站了起来。
“糟了!慕贞跟我说,她会在翠香楼等我们!”
不管茶楼老板讲的是故事,还是事实。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猛得骤变。
王免将钱放在桌上,便与杨思齐一同往翠香楼的方向赶去。
“那后来呢?
那些人死了之后,他们的家人就没事了吗?”
徐栀与严初安被留在了茶肆,她焦急地询问道。
茶肆摊主拧眉思索了片刻。
“自从他们死后,他们的家里再也没有出过怪事。”
“不对啊!”
一直未出声的严初安突然开口。
“不对?哪里不对?”
“你说的那户富人,是全家一起在翠香楼设宴。
可为什么只有他死了,他的家里人还有他请去的亲朋却没事?”
茶肆摊主挠了挠头,“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察觉到两人对他的怀疑,他立马赌咒道。
“但我说的可全都是真的,这长安城谁不知道这事儿!
你随便拉个小乞丐来问,他都知道!”
徐栀蹙了蹙眉,转身对着严初安道。
“你留在这里,我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情况。”
“不行!你!你去了能干嘛!
要是真有妖怪在,你去了也只能是她充饥的口粮。”
徐栀用力地揉了揉严初安的脑袋,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明明很厉害的好不好!”
严初安费力地扒下了徐栀的双手,顾不上被她揉疼的脸颊。
“我知道你很厉害!
可你再厉害也会受伤,我不想看你痛苦。
等我制成了能让人金刚不坏的药后,你再冲锋陷阵,好不好?”
徐栀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自己在严初安心里会有这么高的地位,心口瞬间溢满了暖流
看着再次萌生而出的丝线。
卡俄斯蓦得松了口气,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对吗?”
虚无的空中,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卡俄斯的声音,像是进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就在祂转身离开时,身后轻轻地传来了一声。
“嗯。”
卡俄斯没有回头,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前行。
徐栀看着严初安的眼睛,轻声但又坚定地回道。
“不好。”
听着徐栀的回答,严初安并没露出震惊的神色。
因为,他早就猜到了。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王免!”
茶肆摊主听到他的声音,一口好茶全都喷了出来。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问,你是真瞎啊!就是可惜了我这口好茶!
徐栀怔愣片刻。
她说不任何反驳的话,只好俯身揉了揉他泛红的双颊,温柔的开口。
“就算去的人不是王免。
我也不会、更不愿坐在这里干等着他们的消息。
他们不想我去,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
可我要去,也是因为我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我不怕自己去了以后,只能成为打酱油的存在。
我只怕,他们就差我那最后一剑,制胜的一剑。
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徐小栀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你在这里,替我们守好后方,等我们回来,好吗?”
严初安撇了撇嘴,强忍下了鼻间的酸涩。
他叹了口气,说出了震惊四座的一句话。
“那你打算把王面放在哪儿?”
坐在隔壁桌上喝茶的茶肆摊主,眼眸瞬间亮了。
他丝滑地从长凳的另一头滑了过来,竖着耳朵听。
徐栀被严初安的脑回路打败了,倏得笑了起来。
“我把王面放哪儿?
放车顶,跟你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