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胡思乱想着,病房外突然传来嚣张的男人叫嚷声,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知道老子是谁吗?!段贺临的病房是哪个?还不赶紧放老子进去!”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姜宛意皱了皱眉,放轻脚步,走到了病房门边。
她刚想透过猫眼看看情况,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年轻女孩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推开了一条门缝,探头进来,一脸为难地小声对姜宛意说。
“姜小姐,外面有位先生,指名道姓要见段先生,我们说段先生需要休息,他非要闯进来,拦都拦不住。”
姜宛意心头一凛,能在这个时候这么大摇大摆找上门,还如此没有礼貌的,多半来者不善。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了病房的门。
一看见姜宛意从病房里出来,段宇豪推人的动作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
姜宛意眼神冷了下来,警惕地盯着他:“你来干什么?”
段宇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梗着脖子。
眼睛不安分地往病房里瞟,试图越过姜宛意看到里面的情况。
姜宛意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手按在门把手上,纹丝不动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段宇豪心里暗骂,脸上却挤出个自认为合情合理的表情。
“堂哥受伤了,我这个做弟弟的,过来探望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姜宛意眉峰微微一挑:“贺临受伤的事情,除了几个心腹,没有对外透露半个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段宇豪的嚣张气焰顿时卡了壳。
他怎么知道的?
他当然是听他爸段风庭说的,而段风庭的消息来源。
他可不敢深究,更不敢在姜宛意面前露馅。
看着段宇豪支支吾吾的样子,姜宛意心下了然。
“难不成,这件事就是你派人做的?”
这话像根针,直直扎向段宇豪的痛处。
他今天来,纯粹是段风庭派来打探虚实的。
他可没胆子真的动手,段贺临那疯子,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被姜宛意这么一逼问,段宇豪额角渗出些许冷汗,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就在这时,病房内间的卫生间方向,传来了极轻微的碰撞声。
段贺临在里面!他还没出来!
姜宛意的心提了一下,她必须立刻把段宇豪这个麻烦精弄走。
她再次看向段宇豪:“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请回吧,贺临需要静养。”
他这次来是想看段贺临的惨状,结果连人影都没瞧见。
反而被姜宛意这个贱女人堵在门口一顿抢白,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我才是段家人!是段贺临有血缘关系的亲堂弟!”段宇豪面色涨红,“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外人,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破烂货,也敢在这里拦着我?!”
他越说越激动,积攒的怒火和在姜宛意这里受到的憋屈一并发作出来,抬手就要推开姜宛意,硬闯进去。
姜宛意气得浑身发抖,“你要是再敢在这里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段宇豪心底冷笑一声:“你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就凭你?”
站在姜宛意身后的佣人和闻声赶来的护工见状,立刻围了过来,隐隐将姜宛意护在中间。
段宇豪嗤笑,他今天还非要看看段贺临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想着,他便扬起手,作势就要推开挡在最前面的姜宛意,直接用暴力闯进去。
“这里还轮不到你胡作非为。”
姜宛意猛地转过头,只见段贺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房门口。
那挺拔的姿态,哪里像是重伤未愈的样子?
段宇豪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段贺临:“堂哥?听说你受伤了,我还以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段贺临心里冷哼,面上却不动声色。
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臂,将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手肘处一道不甚起眼的擦伤。
“确实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就这么点伤?
他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
他不死心地追问:“就只有这么一点伤?没别的了?”
段贺临眉梢轻轻一挑。
“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是怎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好方便你来看我的笑话?”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段宇豪听得清清楚楚。
段宇豪心中暗骂,脸上却不得不挤出几分虚伪的笑容。
“堂哥说笑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既然堂哥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转身悻悻然地离开。
病房的门咔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几乎就在门锁落下的同一刻,段贺临那刻意挺直的背脊猛地松垮下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后晃了晃。
总算把那小子糊弄过去了,再撑下去,恐怕真要在他面前倒下了。
姜宛意一直紧盯着他,见状心口一揪,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上前稳稳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胳膊,将他半搀半扶地引到床边坐下。
就知道他是硬撑!
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她迅速蹲下身,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向段贺临的腹部。
那里此刻已经被不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那猩红的颜色,看得姜宛意眼皮直跳。
段贺临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血色。
姜宛意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手臂,让他缓缓躺回柔软的病床上。
段贺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罢了,在她面前,似乎也没什么好硬撑的了。
姜宛意鼻尖莫名一酸:“你本来就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得很,刚才又强撑着演了那么一出戏,现在伤口肯定撕裂得更厉害了。接下来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好好调养,不许再乱动了,听见没有?”
段贺临闻言,嘴角牵动了一下,想挤出个安抚的笑容,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轻轻嘶了一声。
原本想说出口的轻松话语也变了调,只剩下近乎疲惫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