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渊离开了。
由随同宋福前来的另一太傅府护卫相送。
苏棠对宋福道:“虽然夫君不取,但毕竟夫妻一场,总还是不能堕了太傅府的颜面。此就交予我来处置吧。”
“是。”宋福应声。
看着宋福离去,苏棠默默松了口气。
差点儿连自己八成到手的五十金都没了。
李清田关上门,红着眼睛到苏棠跟前行礼:“小娘子,奴为小娘子贺。”
既走了太傅府的门路,就当归位。
曾经几度以为自家的小娘子活不下去,结果小娘子不止活下来,还变得越来越厉害,如今更是被老爷家里认回。
总归,总归是没有对不起夫人的嘱托。
李清田泪如雨下。
苏棠也酸了鼻头。
“李姐姐,不哭了,该开心的是不是?”
“只是李姐姐也不要太放心了才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也只有李姐姐了,若是到了祖父那里,李姐姐更要顾看着我才是。”
“嗯,奴会的,奴誓死也是要护着小娘子。”李清田哽咽。
……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内,宋福侧耳在墙边,只隐约的能听到那边的声响。
具体说了什么,听不到。
房门打开,李狼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李狼皱眉。
宋福赶忙的拍了拍身上的浮尘,问:“如何?”
李狼道:“像是练过些时日,不过那个爹确是行伍出身。”
宋福颔首:“卢大山二十年前曾在玉门县从军,那时咱们的那位小大人也在玉门县为官。”
精壮汉子的李狼眉头拧成绳:“宋管事是说小娘子到平安镇,不是巧合?”
“不知。”宋福道,“我等只需禀告太傅老大人便是。老大人自有定夺。”
李狼点头,去到另一边的榻上脱下鞋。
瞬间异味突起。
宋福憋着气,打开窗子。
外面凉风阵阵,宋福看向头顶上的月亮。
……说起来当年在玉门县,还有一个姓陆的官员。
*
州学府外。
卢大山甩着手嘟囔:“力气还真不小。”
适才看到自家小主子由人护送着从同福客栈出来,他刚上去相迎,迎面就来了一拳。
卢大山哪儿惯着,也不客气的迎上。
这一下,拳头对拳头,还真是结结实实。
后来才知道是那个太傅府的护卫把他当成歹人了~
哈,笑话!
“试探?”陆静渊低声。
卢大山看了眼远处同福客栈空荡荡的门口:“极有可能,原来不知道孙女的真假,这回都要接回家,怎么也得问一问咱们是不是正经人。”
卢大山忽的激灵了下,看向陆静渊:“方夫子怎么说?”
“夫子说,那位总会知道。不过我如浮萍,怕是不会入了那位的眼。”陆静渊道。
“小主子原本不会,可那位小娘子……”卢大山欲言又止。
陆静渊眼底微谙:“我当为了她,博取功名。”
卢大山恍悟,一拍巴掌:“对啊~小主子还真是和主子一样聪明。”
小主子要报仇,就要有功名。
同样,小主子想要和小娘子一处,也必要榜上有名。
虽殊途却同归。
就算最后小主子和那位小娘子无缘,小主子也当是得偿所愿。
陆静渊抿唇,扭头看向后面的同福客栈。
客栈楼上灯火幽幽。
有明有暗。
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那扇晃着身影的窗子。
他,只有这样做。
**********
夜半的雍州府城灯火落错。
夜半的京都却仍明亮如辉。
阵阵歌舞,悠扬曲调。
似缠绵,若如诉如泣。
引得人儿的骨头酥软,肉儿坨坨。
同样的“风云”,不同的曲水流觞,园林典雅,而就在曲径通幽处,别有洞天之处,随着口哨声,扑扇着翅膀的信鸽落下。
有人快速的接下信鸽腿上的铜环,快步穿过林幽,经过三四处的僻静,幽暗之处,随着灯火明暗不定,最终铜环化作一封短短的信笺落到一双纤纤玉手之上。
女子打开,浏览间眉目流转眉梢轻挑,遂嘴角弯起轻轻的弧度,垂首推门。
门开,里面的曲乐声入耳。
正在喝酒赏美人儿的几人看去,左手边上的俊逸男子手中的扇子遥遥一指:“夭夭,这又是送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夭夭欠身行礼,却是只字未言的到了为首的四皇子季文珏身侧,双手恭敬奉上。
季文珏打开,瞧着上面所写,眉梢微挑。
“以身饲虎之局。”
以身,饲虎?
在场的几人登时目光亮起来。
季文珏把纸笺递过去,一一看来。
上官文头一个看到,待纸笺转过去后仍啧啧有声:“那小娘子有些东西。”
为了把那两个家伙框进去,竟还真是有点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劲儿。
这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早知道上回在那边就好好瞧瞧那个小丫头了。
“你该回去了。”季文珏道。
上官文怔了下,明白过来,做了个砍刀的手势。
季文珏微微颔首。
上官文吊儿郎当的神色立刻凝沉:“是。”
起身就走。
其他几个看着纸笺上所写虽也是目瞪口呆,可雍州的事儿他们不知道,只是显然这纸笺上的小女子不是寻常人家的。
季文珏看了他们一眼,朗声:“接着奏乐,接着舞——”
遂,歌舞声声。
窈窕娇媚,莺声燕舞不断。
*****
雍州州府府城。
一大早的天还没亮,街上就已经有兵甲快步跑过。
街边上吃面吃饭的人们探头看去,只见那十多兵甲最后停在同福客栈门口。
随着里外肃然,住在同福客栈里的客人们心尖都快跳出来。
若是抓人早就冲进来,所以这是客栈里住了什么贵人?
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他们可瞧见过?
有好奇有忐忑,可兵甲护卫在门口,也是没法子瞧见到底是何人。
同福客栈门口也早等候了高头大马的车子,贵人出了门直接上车。
随着那位贵人离开,车子缓缓而行。
路边上探头探脑的人们瞪大了眼睛,大都只瞧了个背影。
……影影绰绰的,该是位女贵人。
挤在人群之中的王掌柜揉了揉眼睛,他看错了吧~不可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