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一脸沮丧地看着自己的坩埚，里面的混合物呈现出刺眼的亮橙色，而不是教授示范的琥珀色。
她用搅拌棒戳了戳：“我是不是也和那个女生一样加热太久了？怎么看上去跟橙汁粘锅了一样。”
索菲亚忍不住笑了：“至少比上次好，记得你把羽毛直接扔进坩埚的那次吗？咱们差点被那个蓝黑色烟雾呛死。”
海伦娜瞥了一眼艾玛，补充道：“还害得我的药剂也被你坩埚里那些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混合物溅的只拿了一个及格。”
露克蕾西娅靠过去看了看艾玛坩埚中越来越浓稠的药膏，轻轻摇头。
她帮艾玛调整了火候，又添加额外了两滴橙皮精油来重新平衡配方：“你的姜根粉加得太早了，它需要在松针提取物充分释放香气后才加入，看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不时摇头。
赫奇帕奇那边的孩子，有的坩埚里稀得像透明蜂蜜水，还有不少人的颜色颜色从浅黄到深棕不等，味道闻起来也很古怪。
直到确保在大部分学生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后，他才走拉文克劳长桌边，移步到露克蕾西娅的工作台前，然后脚步停住了。
坩埚里的药膏完全不同。
深邃的琥珀色，没有杂质，表面有一层天然的光泽。
他弯下腰，鼻子几乎贴近坩埚边缘。
没有焦糊味，没有刺鼻的化学气息，只有松针的清香和蜂蜡的甜腻，混合着淡淡的草本味道。
“有趣，克劳奇小姐。”
斯拉格霍恩教授伸出食指，蘸了一点药膏在指尖揉搓，质地丝滑，不粘腻，温度刚好。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远比刚才更真切的笑容：“你的药膏呈现出非常理想的琥珀色！我注意到你似乎还调整了几个步骤？”
露克蕾西娅抬头，不想因为小改动引起太多注意：“是的，教授。我只是按照母亲教我的方式调整了一些细节。她和我提到过之前在圣芒戈工作的时候，草药类材料的处理方式会影响最终效果，这只是一些家庭小窍门，不是什么大改动。”
斯拉格霍恩教授满意地点头：“非常聪明的调整！克劳奇夫人在草药方面确实很有天赋。我猜你的药膏不仅会更持久，还带有额外的滋润效果，对吧？”
露克蕾西娅点了点头。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声音在地下教室里回响：“拉文克劳加10分，因为这种出色的直觉和创新！看看克劳奇小姐的成品，这种质地和色泽才是我们追求的效果！”
周围的拉文克劳学生们看向露克蕾西娅，表情从好奇到赞许不等。
艾玛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表示祝贺。
几个不太熟悉的学生正小声讨论，但没有恶意。
下课前，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求学生们将成品装入小瓶，贴上标签。
露克蕾西娅利落地将大部分药膏装入学校发的标准玻璃瓶里。
在其他人忙着清理桌面时，她又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三个小巧非制式的扁圆形马口铁盒，将坩埚里剩余的药膏仔细地分装了进去。
艾玛还在和自己那罐橙色的成品作斗争，她正试图把它从坩埚底刮下来。
斯拉格霍恩教授急急忙忙地宣布：“别忘了作业，一篇关于防霜药膏历史发展的短文，不超过8英寸。”
他的目光越过其他学生，准确地停在露克蕾西娅身上。
“当然了，克劳奇小姐，如果你愿意在你的论文里多分享一些令堂的家庭小窍门，我非常乐意给它加分…也许10英寸，甚至12英寸也不嫌多？”
露克蕾西娅只是合上书本，礼貌地点头：“我会按要求完成的，教授。”
斯拉格霍恩教授笑着继续说：“下周我们将学习解毒剂基础原理，对于某些学生来说，这可是一个更加激动人心的主题！而且我猜庞弗雷夫人也会提前做好准备的。”
露克蕾西娅小心地将那张写着改良配方的羊皮纸收入书包。
除了那三个小铁盒，她决定晚些时候再多制作一些。
学生们陆续向门口移动，收拾着书包和用具，地下教室里充满了椅子拖动的摩擦声。
当她慢慢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靠在门框上的熟悉身影。
小巴蒂站在那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表情冷淡，目光在离开的学生中搜寻。
当他看到露克蕾西娅正安然无恙地收拾东西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才缓和下来，交叉的双臂也放下了。
几个拉文克劳女生经过他的时候都紧张地低下了头，脚步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大多数学生都自觉地回避与他目光接触，低头快步走过。
艾玛和索菲亚对视了一眼，艾玛用口型小声说了句他真来了，索菲亚则拉着她，示意她俩先走。
斯拉格霍恩看到小巴蒂时，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啊，小巴蒂先生！”
他快步走过去，用他那肉乎乎的手热情地拍了拍小巴蒂的肩膀。
露克蕾西娅注意到，小巴蒂的肩膀在斯拉格霍恩的手掌下僵硬了一下，短暂地闭了闭眼，仿佛在做心理准备，等到再睁开时脸上已经挂上了那种程式化的微笑。
她确保羊皮纸安全放好，拉上书包拉链，然后走向门口。
小巴蒂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正朝他走来的露克蕾西娅身上。
课后小组的事情还在他脑海里翻腾。
那天自己的失控…
也许会让她觉得他太过激进，太容易愤怒。
也许她需要时间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
露克蕾西娅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小巴蒂深吸一口气，向她伸出手。
这个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他的手掌心有些冰凉和潮湿。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去握住，而是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手心向上，停在她面前的半空中，目光也放在露克蕾西娅脸上，没有移开，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任何一丝一毫的疏远或排斥。
露克蕾西娅看懂了他眼中的迟疑，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犹豫，主动地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手指扣入他的指缝，然后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