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那破碎的铜镜碎片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冷光,仿佛它们并非普通的金属,而是蕴含着某种神秘力量的物品。楚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那镜面,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及镜面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一般,顺着她的血脉急速窜入她的心脏。
她不禁浑身一颤,那股寒意似乎要将她的血液都冻结。她惊恐地看着镜中,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并非她自己的面容,而是一条幽深的回廊。这条回廊看起来异常古老,廊柱上挂满了与她手中铜镜一模一样的镜子,每一面镜子中都站着一个手持镰刀的黑影。
这些黑影如同幽灵一般,静静地站在镜子里,它们的身影被黑暗所笼罩,让人无法看清它们的真实面目。但那冰冷的镰刀却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光,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别看!”夏九璃的利爪扣住楚瑶手腕,尸蜡却从她龟裂的掌心滑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黑影的镰刀穿透现实与虚妄的界限,钩住楚瑶的衣襟将她拽入镜中。
林琛的青火晚了一步。
火焰撞上铜镜的瞬间,镜面如水银般融化,将三人尽数吞没。再睁眼时,他们站在一座颠倒的朱雀坊阁楼内,梁柱倒悬如钟乳石,青石板路在头顶蜿蜒,血月从地缝中渗出红光。楚瑶的铜镜悬浮在十丈外,镜框爬满血管般的纹路,镜中黑影正缓缓举起镰刀。
“欢迎来到……我的戏台。”守墓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黑袍幻影在廊柱间闪烁。镜鬼的镰刀划过虚空,刀刃所过之处,空间如琉璃般崩裂,露出背后沸腾的血池。
夏九璃的白发被无形之力扯向镜面。她反手撕开扑来的镜鬼分身,利爪却穿透虚影——那黑影在碎裂的刹那,从另一面镜中重生,镰刀在她肩头划出血痕:“镜中杀局,破绽在……”她突然僵住,瞳孔映出远处镜中的画面:自己白发赤瞳立于尸山之上,脚下踩着林琛焦黑的残躯。
阁楼开始扭曲。
只见那梁柱如同活蛇一般,灵活地扭动着身躯,彼此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云诗韵所施展的雷法在这诡异的梁柱面前,竟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直直地钻入了地缝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每一块地砖都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镜鬼的分身从这些镜子的倒影中源源不断地钻了出来。它们手持镰刀,迅速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林琛紧紧地笼罩在其中。
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击,林琛毫不畏惧,他口中轻念咒语,一团青色的火焰骤然升腾而起。这团青火熊熊燃烧,所过之处,镜鬼的分身纷纷被烧成灰烬。然而,就在林琛以为已经成功击退敌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更多的黑影正从镜面中源源不断地溢出。
这些黑影与之前的镜鬼分身有所不同,它们竟然都顶着楚瑶的面容,看上去诡异至极。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黑影的脖颈处都缠绕着一根血色的琵琶弦,仿佛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束缚着。
“别碰那些弦!”诸葛青的爆破符炸开一面铜镜,碎片中飞出半截判官笔,笔尖朱砂字迹正是楚瑶的生辰八字。他碳化的右手攥住笔杆,符纸在掌心自燃:“守墓人在改写命格……楚瑶的魂要散了!”
楚瑶的本体正被拖向中央铜镜。
镜框血管扎入她的手腕,将皮肤下的青筋染成黑色。她看见镜中自己逐渐透明,而每消失一寸,现实中的朱雀坊就多出一具被镰刀斩首的尸骸——那些尸体穿着渡船帮的短打,正是三日前载他们入城的船夫。
林琛的青火突然失控。
金纹从脖颈爬上左眼,火焰化作火凤撞向中央铜镜。镜面裂纹蔓延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夏九璃在暴雨夜撕碎通缉令、云诗韵的雷击木刺穿师尊咽喉、诸葛青的替命符烧成灰烬……而最后一块碎片,定格在未来的朱雀坊废墟——夏九璃的艳尸本体被地脉煞气侵蚀,白发尽墨,利爪洞穿林琛的胸膛。
“幻觉……”林琛的舌尖咬出血腥味,青火却停滞在镜前半寸。镜鬼的镰刀趁机钩住他的脚踝,刀刃割裂金纹,火毒顺伤口逆冲心脉。
夏九璃的白发缠住镰刀。
她踩着镜面跃至半空,艳尸利爪贯穿镜鬼真身,却在触及核心时摸到熟悉的纹路——那竟是她自己的半块王妃玉佩。黑血从玉佩裂缝渗出,守墓人的笑声在梁柱间回荡:“看见了吗?你终将屠尽所爱之人……”
“闭嘴!”尸蜡在夏九璃掌心凝成长钉,钉入镜面的瞬间,整个幻境剧烈震颤。楚瑶的铜镜突然挣脱血管束缚,镜魂化作月光锁链捆住守墓人幻影。云诗韵的雷法终于突破禁制,九天神雷顺着锁链劈中镜中核心。
幻境崩塌时,血月裂成千万片。
众人跌回现实的朱雀坊暗巷,楚瑶的铜镜“当啷”落地,镜面残留着未来夏九璃屠城的画面。林琛的青火尚未熄灭,金纹退至锁骨,而被他护在怀中的楚瑶,手腕血管仍泛着黑气。
夏九璃的白发扫过碎裂的镜面。
她拾起染血的半块王妃玉佩,指尖抚过镜中自己杀戮的身影,忽然冷笑:“演得挺像……可惜。”玉佩在她掌心化为齑粉,混着尸蜡抹在面颊裂痕上,“我这人,最恨被人安排戏码。”
巷外传来更夫颤抖的梆子声。
朱雀坊主楼亮起血红灯笼,琵琶弦音混着夜风飘来,如泣如诉。诸葛青的替命符灰烬被吹散,他盯着楚瑶手腕未褪的黑纹:“命格被改了七分……下次入镜,你可能就变不成活人了。”
林琛的青火在掌心凝成灶台虚影,火光映出他眼底未消的金纹:“没有下次。”他踢开脚边的镜鬼残骸,那黑影正化作血水渗入地缝,“毁了朱雀坊的摄魂琵琶,镜中杀局自破。”
夏九璃的利爪划过青石板,刻下一道直指主楼的焦痕。白发在血色灯笼下泛着诡光,她望向琵琶声来处,尸蜡修补的面具完美无瑕:“该去会会那位……爱弹安魂调的坊主了。”
楚瑶的铜镜突然映出最后一幕:守墓人的幻影正在主楼顶端书写新的命簿,朱砂字迹晕染开来,化作夏九璃眉心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