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道瞬间陷入死寂,只有小女孩的哭声在青石板间回荡。
突然,一阵阴风卷起,小女孩发髻上的红绳无声滑落,乌黑的长发如毒蛇般在空中狂舞。
“啪!啪!啪!”
沿街的红灯笼接连炸裂,碎片如血雨般倾泻而下。
爆燃的烛火在瞬间照亮了李非惊恐扭曲的脸。
他怀中的布娃娃已经完全睁开了眼睛,玻璃眼珠里映出两个针尖大小的红点。
“把妹妹还给我!”
“把姐姐还给我!”
双重尖啸撕裂夜空,声浪震得李非耳膜生疼。
李非浑身颤抖,怀中的娃娃越来越重,仿佛灌了铅。
他的喉咙发紧,呼吸变得困难,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不……不要……”
他嘶哑地挣扎着,眼珠疯狂转动,想要寻找逃跑的机会。
但身体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束缚,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小女孩——不,现在应该称她为“姐姐”了。
她歪着头,长发如活物般蔓延,嘴角缓缓裂开,露出一排白牙:“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抢走妹妹呢?”
李非的瞳孔骤缩,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求……求求你……放过我……”
可她们又怎么会响应这种求饶?
娃娃在他怀里咯咯笑起来,玻璃眼珠滴溜溜转动:“姐姐,他好吵呀。”
姐姐伸出惨白的手,指尖轻轻触碰李非的额头。
“嘘……”
她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哦。”
咔、咔、咔——
李非的骨骼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一寸寸变得僵硬,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瓷釉覆盖。
他的手指关节发出摩擦的声响,指节逐渐变成圆润的木偶球状连接。
“啊——!!”
他撕心裂肺地惨叫,但声音很快变得失真,像是老旧留声机里的录音,最后只剩下机械的、毫无感情的重复:
“主……人……”
他的眼球渐渐玻璃化,倒映出自己正在扭曲的身体——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嘴角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固定成一个夸张的笑容。
妹妹拍着手,蹦蹦跳跳地爬到他的肩上,用纤细的手指拨弄着他正在变成麻绳的头发。
“姐姐,我有新玩具了~”
“玩具玩具快说话~”
李非的脖颈僵硬地转动,面向沐清等人藏身的方向。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娃娃般甜腻的童声:
“遵命……主人……”
姐姐凑近他的耳边,尖笑着说:“去把他们都带过来哦~妹妹还在等着玩儿呢。”
李非的嘴角咧得更开了,几乎撕裂到耳根。
“遵命主人。”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关节发出木料摩擦的声响。
刹那间,整座小城的恐怖氛围骤然升级。
除了那个蹦跳的小女孩外,现在又多了一个机械行走的人形娃娃——李非。
“还好他没有记忆了……”
韩一压低声音,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四人屏息凝神,透过墙板的缝隙注视着外面。
李非正以僵硬的姿态,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搜寻而去。
原来抢夺娃娃会是这样的结局!
强行分离娃娃和小女孩,只会制造出更可怕的怪物。
“嗒、嗒、嗒。”
“咔、咔、咔。”
两种不同的脚步声在街道上交织回响,像是催命的音节,环绕在众人的耳中。
突然,一阵熟悉的串珠声在极近处响起。
“吱呀——”
残破到只剩下一个框架的木门被推开,月光将小女孩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室内地板上。
昏暗的柜子里,沐清用手护在白艳身前,两人同时屏息凝神。
透过柜门的缝隙,沐清看到披散长发的小女孩正抱着梳发髻的娃娃,在房间里蹦跳着巡视。
她歪着头,惨白的手指轻轻划过布满灰尘的柜台边缘,嘴里不断地喃喃着:“在哪儿呢?到底在哪儿呢?”
四人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沐清能清楚地看到小女孩正在向狄云霆和韩一藏身的柜台靠近。
娃娃的玻璃眼珠滴溜溜转动着,仿佛已经锁定了猎物的位置。
就在小女孩弯腰准备掀开柜台隔板的瞬间——
“滚开!md离我远点儿!”
老于嘶哑的吼叫声突然从巷尾传来。
小女孩的动作骤然停住,眼神惊喜,喃喃道:“抓住啦!抓住啦!”
她欢快地拍着手,怀中的娃娃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她向着声音的方向渐渐远去。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四人压抑的呼吸声。
四人从藏身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向小女孩离开的方向。
只见,老于挥舞着菜刀,发疯般地劈砍着李非化身的娃娃,木屑和瓷片四处飞溅。
“滚开!滚开!”
老于嘶吼着,一刀斩断了李非伸来的手臂。
断臂落在地上,手指还在诡异地抽搐。
李非却只是歪了歪头,玻璃眼珠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慢悠悠地弯腰,捡起自己的断臂,像拼接玩具一样按回了肩膀。
老于的瞳孔骤然收缩,踉跄着后退,后背却突然撞上了什么。
串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于僵硬地转头,正对上小女孩仰起的惨白小脸。
她歪着头,嘴角缓缓咧开:“抓到你了哦~”
“不……不要……”
老于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哀求。
小女孩轻抚他的脸颊。
鲜血从老于的七窍喷涌而出,他的身体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一滩血水蔓延开来。
小巷重归寂静,只有小女孩哼着童谣的稚嫩嗓音在回荡:“一二三,木头人……”
而在她身后,“木头人”李非正机械地活动着刚接好的手臂,玻璃眼珠直勾勾地望向沐清等人藏身的方向……
李飞死了,老于也死了。
全场只剩下五个玩家,抓人的鬼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煎熬之中,众人度过了倒数第二个夜晚。
第十天。
入夜。
前一晚,红灯笼全部爆破,这一晚,连一丝丝额外的亮光都没有了。
月光勉强照亮整座小城。
不出意外,出意外了。
沐清四人还是被发现了。
如果不是李非的眼神中已经毫无情绪,白艳会以为他是在报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