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看着儿子如此厌烦的神色,却不以为意。
“我这般做还不是为了你,你还给我甩脸色,你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得除掉所有的障碍。”
她抚着空荡荡的肚子,免不得还有些不舍,毕竟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虽然越来越不像陛下,但总归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
“但我没让你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四皇子冷眼看着她。
柳贵妃一愣,捏紧了杯子,“你能长到这般大,全是我用这些下作手段换来的,若是你能让文蔷怀上身子,母妃何至于要走上这条路。”
她起身,从里间取了个精致的匣子递给他,“将这药丸碾碎了给文蔷喝下,只要她怀了你的孩子,那翼州王还能让他女儿大着肚子,传出去,谁还敢娶她,翼州的十万精兵不就是你囊中之物。”
到那时,再要成为储君便又多了一份助力。
四皇子从匣子里捏了那枚药丸,两指用力,揉成了粉末。
“我不会用这种法子,你也安生点,不要打乱我的计划。”
柳贵妃皱眉,“你莫不是真的对她起了真心?母妃提醒你,以往母妃能靠着与先皇后三分像的容貌博得陛下的喜爱,如今母妃年纪大了,谁知陛下哪一日厌弃了母妃便将我打发去冷宫,你自去衮州,想要回来就不是件容易事。”
“我说过,心里有数,母妃只管宽心,等待做皇太后那日。”话毕,四皇子转身离开。
出了蘅芜宫,便看到王全立在不远的白玉阶上,“四殿下,陛下差奴婢来说一声,今晚便不然蘅芜宫了,另外,陛下宣四殿下去乾清殿走一趟。”
四皇子面色如常,“好,劳烦王公公。”
乾清殿内,昌惠帝看着朝他大步走来的四皇子,依稀从他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看似谦和实际骨子里都有着一股劲儿。
这么多皇子里,四皇子与他无论是相貌还是脾性都极为相似。
只可惜……
“父皇,这几日因为母妃的事,让父皇忧心了。”四皇子掩藏锋芒,微躬着身子放低姿态。
昌惠帝让他走近,“不知不觉,你已经长成这般大了,父皇也老了。”
那目光,是在看他,又似乎在四皇子看着遥远的过去。
四皇子依旧谦和,“父皇正当盛年,如何能说老,依旧能提枪上马,亦是儿臣心中的楷模英雄。”
君臣之间难得说些这种体己话。
昌惠帝忽地咳嗽几声,便见着王全赶忙过来递上了帕子,他掩着唇角,虽很快将帕子遮掩了,却依旧让四皇子看到一抹血红。
“父皇,京都天气干燥冷冽,您要保重身子,王公公,父皇每日的药膳可有继续用着?此前,儿臣为父皇寻来的千年血灵芝,有滋补益气的功效,连续用上月余便能起功效。”
血灵芝是四皇子去了岷山亲自寻来的,为此,他摔得浑身是伤,如今身上那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你这孩子,有心了,行了,今儿时辰不早,你先回吧。”昌惠帝说着又咳嗽几声,王全便紧赶着扶着他去了暖阁。
四皇子看着昌惠帝的背影,收起脸上的关切。
父皇的确老了,背脊都佝偻了些许。
这天下也该落在有能者手中,而不是太子兄长那般,毫无雄心魄力之人。
但他,也确实需要更多助力。
……
淮扬冬日不比京都暖和,雨雪之后,天气放晴,积雪消融了这冷气便直往人脖子里钻。
这傍晚刚到,霞光洒在院中,灶间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凑近了,才知是有人在揉面团。
赵明熠原本打算来问问何时回京,看到那道身影,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宗权,君子远庖厨,你以前很少来灶间,这是打哪里吹来的邪风,你也会揉面了。”
戚修凛面不改色,他知晓,元宵之后第三日就是卿欢的生辰。
以往他未曾给她庆生,今年,试着做一次寿面。
“给徐二做的?”除了她,赵明熠不作旁的想法,只是觉得惊奇,情爱这东西当真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性。
戚修凛颔首,继续试着将面团擀成薄软的一片。
但做出来的却并不尽人意。
赵明熠笑道,“多做一些,让我也尝尝。”
戚修凛唤了铁衣进来,“给赵小郡王几两银子,让他去面馆,点一碗面。”
赵明熠是缺银子的人吗,他看着铁衣真取出银钱,啧了声,也没拒绝,接到了手心里。
“成吧,我这孤家寡人吃不上宗权的一口好东西,铁衣,你也没个相看的娘子,要不,咱俩一起。”
说着就要来拽着铁衣。
铁衣退避三舍,慌不迭地躲了出去。
罗氏将生辰礼送给了卿欢,这一转身便看到戚修凛提了食盒,衣着鲜亮地站在门外。
他本就容色出众,平日又总是一副深沉打扮,今日却挑了件亮色的圆领道袍,脚上是云履,倒有了几分赵明熠的扮相。
卿欢讶然,“夫君,你这是?”
戚修凛清了下嗓子,“我知晓,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从外面预定的寿面。”
但是食盒盖子打开,面已成坨,并不像是外面酒楼会做的样子。
她心中知晓,不由生出几分感动,以前只吃过母亲做的寿面,入了国公府,这生辰便就此搁置,却没想到,他会上了心。
罗氏见状,心中也益发地坚定最初的想法。
夫妻俩抵膝而坐,卿欢便要尝尝那寿面,余光看到他目光定定,便装作不知情,吃了几口,没口子的赞着。
“哪家酒楼,手艺这般好,这里面是用了鸡汤做底料吗?除了母亲做的,这便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戚修凛愣了下,他手艺,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