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盯着吸血鬼青黑皮肤上泛起的冷光，卷刃的匕首在掌心硌得生疼。
刚才那几番拼杀早已耗尽了他们的力气，杰森肩膀的血浸透了深蓝色警服，在潮湿的空气里凝结成暗沉的痂。
托马斯抱着圆盾的手抖得像筛糠，连盾沿都在不断撞着鹅卵石，发出细碎的“哐当”声。
再硬撑下去，只会沦为这些怪物爪下的碎肉。
“跑！往矿石亮处跑！”莫妮卡突然低喝，声音里还带着格斗后的沙哑，却透着 FbI探员特有的果决。
她左手一把拽住托马斯的胳膊，右腿忍着撕裂般的剧痛，率先朝着岩壁发光矿石延伸的方向冲去。
她小腿的伤口被湿透的冲锋衣黏得死死的，每跑一步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皮肉，暗红的血渍顺着裤脚滴在鹅卵石上，留下一串断断续续的痕迹，又很快被暗河的水汽冲淡。
杰森在队伍最后，后背的擦伤被奔跑时的气流扯得发紧，每一次呼吸都让胸腔闷得发疼，像是有块滚烫的石头压在上面。
他腾出一只手去推托马斯的后背。
托马斯这家伙果然没让人“省心”，刚跑两步就被松动的鹅卵石滑了个趔趄，圆盾“哐当”撞在岩壁上，震得自己手腕发麻，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上帝保佑”，脚步却乱得像踩在棉花上，好几次差点把前面的莫妮卡也带倒。
“跑！别回头！”杰森咬着牙低吼，肩膀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地上的石头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暗河的轰鸣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能感觉到托马斯的身体在不断往后坠，这家伙的腿已经软了，全靠他推着才勉强跟上节奏。
身后的威胁却像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
吸血鬼喉咙里滚出的低沉嘶吼越来越近，混着爪子抓挠鹅卵石的“咯吱”声，像催命的鼓点敲在三人的心上。
那些怪物四肢着地爬行的速度远比他们奔跑快，腥腐的气息顺着风飘来，带着暗河淤泥的恶臭和淡淡的血腥味。
莫妮卡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三只青黑色的身影在淡绿色矿光里划出模糊的残影，最靠前的那只已经离杰森的脚后跟只有两米远，猩红的眼睛里满是嗜血的欲望，尖锐的獠牙上还挂着未干的涎水，爪子在鹅卵石上抓出深深的划痕，石屑簌簌落在地上。
“再快点！”莫妮卡加大了力气，拽着托马斯往前冲，可小腿的力气正在快速流失，伤口处的疼痛从钝痛变成了尖锐的刺痛，每一次蹬地都像是在透支最后的体力。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进衣领里带来一阵冰凉，却丝毫缓解不了身体的灼热——那是伤口发炎和过度消耗带来的体温升高。
杰森的情况更糟。
他的小臂又添了新伤，是刚才为了挡吸血鬼的爪击留下的，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染红了他推着托马斯后背的手。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后背的擦伤像是有火在烧，每一次摆臂都牵扯着全身的疼，可他不敢停——一旦停下，他们三个谁都活不了。
“我……我跑不动了……”托马斯突然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脚步彻底顿住。
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圆盾“啪嗒”掉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杰森本推着他，托马斯突然一弯腰，他一时没留神，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并与托马斯错身而过。
就是这一秒的停顿，身后的吸血鬼瞬间追了上来。
最靠前的那只猛地跃起，青黑色的爪子直取托马斯的后颈，尖锐的指甲在矿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
莫妮卡想都没想就回身，用仅存的力气将托马斯往旁边一推，同时举起匕首格挡。
“叮”的一声脆响，匕首再次被撞得发麻，卷刃的边缘又崩了一小块。
此时另一只吸血鬼已经绕到了杰森身后，尖牙朝着他受伤的肩膀咬去。
杰森立即转身用拳头猛击。
重重的一拳之下，吸血鬼虽然被打退，爪子却狠狠抓伤了杰森的小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深蓝色的布料。
第三只吸血鬼则堵住了他们往前跑的路，四肢着地蹲在发光矿石下，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三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三人被逼得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岩壁上的水汽渗进衣服里，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莫妮卡握紧了卷刃的匕首，杰森弯腰捡起地上的圆盾递给托马斯，自己则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鹅卵石。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下一刻，三只吸血鬼的嘶吼突然拔高，青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同时朝着岩壁下的三人扑来——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多余的试探，尖牙泛着冷光，爪子上还沾着暗河的黑泥，每一道攻击都精准锁死了三人的弱点。
最左侧的吸血鬼直取莫妮卡的小腿，那处伤口还在渗血，冲锋衣的破口下，暗红的血珠刚凝结就被气流吹得晃动；
中间那只则扑向杰森受伤的肩膀，它显然记得这道伤口是自己之前抓出来的，此刻正想借着旧伤撕开更深的口子；
最后一只绕到托马斯身后，猩红的眼睛盯着他毫无防备的后颈，爪子已经扬起，连指甲缝里的石屑都清晰可见。
莫妮卡只觉得头皮发麻，卷刃的匕首刚举到胸前，就看到吸血鬼的爪子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能闻到怪物身上那股混杂着腐味的腥气，喉咙里一阵发紧。
杰森将圆盾死死顶在身前，另一只手攥着鹅卵石，却知道这根本挡不住吸血鬼的冲劲，后背已经贴紧了冰冷的岩壁，退无可退。
托马斯更是吓得浑身僵硬，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爪子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下游的黑暗里突然炸开一道暖金色的光波。
那光不是岩壁上矿石的淡绿冷光，也不是之前封印破碎时的刺眼金光，而是像初春清晨穿透薄雾的阳光，带着湿润的暖意，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而来。
不过眨眼间，光浪就将三人和三只吸血鬼同时笼罩，淡金色的光晕在暗河上空铺开，连湍急的水流都泛起细碎的金纹。
最先有反应的是吸血鬼。
最靠前的那只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青黑色的皮肤接触到光波的瞬间，就像被烈火灼烧般“滋滋”冒烟，爪子上的黑泥瞬间化为灰烬，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它想后退，却被光浪牢牢困住，不过两秒，庞大的身躯就缩成一团黑灰，被暗河的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
另外两只吸血鬼的下场也一模一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在暖光中化为飞灰，只留下几缕淡淡的黑烟，很快被光浪驱散。
莫妮卡愣住了，举着匕首的手僵在半空。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爪子刺穿，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浑身都被一股暖意包裹，像是泡在温水里。
她低头看向小腿的伤口。
原本撕裂般的疼痛消失了，渗血的裂口正在快速收拢，冲锋衣上的血渍渐渐变淡，最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结痂都没剩下。
“这……这是？”杰森突然闷哼一声，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肩膀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痒。
他抬手摸去，原本凝结的黑痂像被温水化开般脱落，底下露出粉嫩的新肉，连之前被礁石划伤的擦伤都消失无踪，只留下衣服上干涸的血印，证明那些伤口曾经存在过。
托马斯更是夸张，他抱着圆盾的手一松，盾“哐当”掉在鹅卵石上。
他之前被翼魔抓伤的光头、被吸血鬼爪子划开的手臂，此刻都在暖光里快速愈合，皮肤上的红肿消退，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光头，突然哽咽起来：“上帝啊……这是……”
三人同时抬头，目光投向光波传来的下游方向。
暖金色的光浪还在缓缓波动，一道熟悉的身影踩着鹅卵石，从黑暗里一步步走来。
黑色的祭服上还沾着暗河的黑水和碎石，却没有了之前石堆下的冰冷僵硬，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怀里依旧抱着那本泛黄的圣经，封面上磨损的十字架在光浪里泛着淡金的光泽。
是约翰神父。
莫妮卡的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匕首“啪嗒”掉在地上。
她清晰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她和杰森蹲在石堆前，确认神父没有了呼吸，那双手冰冷得像鹅卵石，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可此刻走来的神父，虽然脸上还沾着泥沙，眼神却不再是死寂，而是带着熟悉的悲悯，像生前每次在教堂里递给她圣水时那样，温和得能驱散所有寒意。
“神父？”杰森声音沙哑，他往前迈了一步，又下意识停下，仿佛怕眼前的景象是幻觉，“您……您不是……”
神父走到光浪边缘停下，暖金色的光晕在他周身流转，将暗河的寒气彻底隔绝。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鹅卵石，又抬眼望向三人，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却多了一丝奇异的暖意：“黑暗即将苏醒，我不能看着你们独自面对。”
托马斯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脸上的泥沙，在下巴尖汇成水珠：“神父！真的是您！您没有离开我们！”
神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手，暖金色的光波又柔和了几分。
莫妮卡和杰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死去的神父不仅回来了，还带着能净化邪恶、治愈伤口的圣光，在这暗河深处，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