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却遮不住胡元贵家院子里热闹的喧嚣。
宋小草一家气势汹汹地赶到,脚步声、叫嚷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周围村里人也像被惊扰的雀群,陆陆续续从自家探出脑袋,而后好奇地围拢过来,似是嗅到美味的猹,赶来吃这口新鲜的“瓜”。
“大队长,你就说,这事怎么处理?是送她去公安局还是咋滴。”
宋小草满脸怒容,双眼圆睁,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熊熊怒火,直直地射向站在中间的胡元贵。
“小草,你可不能这么狠心,我家正兰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了傻事,这乡里乡亲的,你就别计较了行吗?我们给你赔不是,你看行吗?”
马天凤婶满脸焦急,双手合十,近乎哀求地说道,脸上的皱纹因慌乱挤成了一团。
“天凤婶,改天我也买点耗子药上你家正军门口晃悠晃悠,你觉得怎么样?”
胡好家突然上前一步,声音阴恻恻的,如同夜枭的啼叫,让人脊背发凉。
他的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地盯着天凤婶,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那模样仿佛来自黑暗的深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周围的村民们交头接耳,有的面露惊惶,有的则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月光洒在众人身上,勾勒出或扭曲或惊讶的轮廓。
胡元贵眉头紧锁,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平息这场纷争。
空气仿佛被冻结,每一丝流动都带着紧张与压抑。
真他妈的操蛋,这一天天的,尽给他惹事,这大田连一个丫头都管不了,真是丢了他们村男人的脸。
胡大田的脸在月色下隐在阴影里,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烦躁:“那你们想怎么样?”那语气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宋小草一听这话,瞬间像被点燃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我们想怎么样?胡大田,你闺女可是拿耗子药想要毒死我们啊!你这搞得我们像没理了一样,你一个大男人的,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有点担当行吗?”
她语速极快,话语如连珠炮般倾泻而出,字字句句都像带着锋芒,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时,胡正军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却掷地有声:“那就送去公安局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先是一愣,紧接着,一道道诧异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胡正军,仿佛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他在说啥?那可是他姐啊!”
“嗨!啥姐,就是一个当牛做马的丫鬟命。”
“多勤快的一个闺女,咋就变成这样了。”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马天凤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一个箭步冲到胡正军面前,声音尖锐得都变了调:“正军,你胡说什么呢?去啥公安局,这要是去了公安局,咱家那28块8不就飞了吗?”
此刻,她的心里就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那28块8的彩礼钱,可是她心心念念给儿子娶媳妇的救命稻草,一想到可能要打水漂,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月光冷冷地洒在众人身上,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映照得格外清晰。
有人露出惊讶的神情,有人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行了,都给我闭嘴。”
胡元贵扯着嗓子一声怒吼,声音如洪钟般在夜空中回荡,震得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他满脸疲惫,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乱糟糟的烦心事都揉出去。
“小草,安全,你看,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胡元贵的语气缓和了些,目光诚恳地看向宋小草和胡安全,“这件事情是正兰的不对,这我承认。但好在事情也没真的发生,她年纪还小,不懂事。这要是真把她送去公安局,按规定肯定得下放去牛棚改造。你们想想,那牛棚里的日子多苦啊,她一个小姑娘,到时候活不活得下去都难说。”
胡元贵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点头,觉得他说得在理。
月光洒在众人身上,给这场闹剧添了几分清冷的色彩。
宋小草听着胡元贵的话,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她自然明白胡元贵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可就这么轻易放过胡正兰,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回想起胡正兰一天偷偷摸摸的盯着她家,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宋小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她太清楚胡正兰的性子了,要是这次不彻底治住她,以后保不准还会惹出什么幺蛾子。
她抬眼望向胡元贵,目光坚定:“大队长,我理解你的意思,可就这么算了,我没法给家人交代,也没法保证她以后不再干傻事。”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也格外的响亮。
“那你想怎么样?”马天凤心里急啊!可别送去公安局,不然她到手的钱就飞了。
“我也不想怎么样,你们正兰不是许了人家吗?明天就把她嫁了吧!再赔偿给我家一斤鸡蛋,两斤大白米,还有半斤肉,这事也就过去了。”
宋小草也不是一个歹人,她这要求不过分,如果换了别人,早给废了,搞不好还要上门找麻烦的。
“什么……你不要…………”
“我同意。”
胡大田出声打断马天凤的话。
“给我一天时间,后天我就给你送过去。”
“行!让大队长写条子。”
等胡元贵写好条子后,双方都按了手印,胡好国看了一下,叫她娘放好。
宋小草点了点,随后带着一家子走了。
“正军,背着你姐,明天送去你姐夫那里去,告诉你姐夫,让他好好调教调教,你姐性子烈,但是人勤快,让他注意分寸。”
胡大田一脸冷漠的说着。
“行,爹,我晓得了。”
二人对胡正兰的态度可谓是一个陌生人一样,让人发指。
没了热闹看,村里人都散了,胡元贵抽着旱烟,完全睡不着,心烦得很。
今年的优秀大队怕是评不上了,真他娘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