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洒在窗台上,屋内的煤油灯光昏黄而柔和,映照着床上夫妻俩的脸庞。
胡安全侧身躺着,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担忧,轻声问道:“小草,你就不怕有谅那孩子把好月饿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为人父对女儿深深的牵挂。
想着那天发了36斤粮食的胡安全,他心里有些慌啊!
宋小草一听这话,立马翻了个身,面向胡安全,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哼!死老头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谁娶了我们家好月,那可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好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话语里满是对女儿的骄傲。
回想起怀女儿时的情景,宋小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从怀上闺女起,家里就仿佛被幸运笼罩,日子越过越好。
两个儿子也都有出息,成了工人,她走在村里,那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满是光彩。
“说的也是,我闺女可是活菩萨来的。”
胡安全感慨地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对女儿的疼爱。
“别瞎说,你这不是折闺女的寿吗?活菩萨能拿来比较?傻不拉几的,啥也不是。”
宋小草一听这话,立马紧张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丈夫的嘴,像是要把那些不吉利的话拍回去。
她心里暗自想着,要是被菩萨听了去,断了闺女的福可怎么办。
宋小草对女儿挑男人的眼光,有着一种迷之自信。
她觉得女儿就像自己一样,眼光独到。
想当年,自己选了胡安全,虽说日子平淡,但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
如今,看到女儿和罗友谅在一起时那幸福的模样,她相信女儿的选择不会错。
月光如水,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屋内的床上,胡安全和宋小草正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忽然,一声清脆的“咔!”打破了夜的静谧。
宋小草瞬间清醒,伸手狠狠掐了下胡安全的腰,急切地说:“有动静,你去院子里看看。”
胡安全被这一掐彻底没了睡意,却满心不情愿。
大冷天的,外面冻死个人,谁想出去遭罪呢?
他脑子一转,故作镇定地说:“那一定是黄鼠狼,咱家的鸡都关好了,前些天我还做了陷阱,没事。”
说这话时,他一脸笃定,希望能就此打消宋小草的顾虑。
宋小草听了,嘟囔了句:“哦!行了,那睡吧!老娘困死了,这大半夜的你老是找我唠嗑,睡觉,睡觉!”
胡安全满脸无奈,心里委屈极了,自己还不是为了闺女的终身大事操心,多讨论讨论怎么就成了找她唠嗑呢?
实际上,院子里别说黄鼠狼,连只耗子的影子都没有。
自从胡好月这只狐狸精来后,那股子灵气仿佛震慑住了所有心怀不轨的小动物,谁还敢来偷吃她家的鸡和粮食?
月光下,一个娇小的人影正偷偷摸摸地在院子里徘徊。
这人影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四处张望,好似生怕被人发现。
借着清冷的月光仔细一瞧,竟然是胡正兰。
她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中透着几分鬼祟和不甘。
只见她轻手轻脚地朝着胡好家的房间靠近,不知道究竟要做些什么。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得不到的男人,谁也别想得到。”她的声音带着恶毒。
胡好月眸子红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丝好笑,人性真是捉摸不透,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胡正兰那变态,扭曲,歹毒的心。
瞧着胡正兰手里的一包毒药,她觉得真是可笑,这人怎么可以丑陋到这种地步。
要把她嫁给老寡夫的是她父母,对她趾高气扬的是她弟弟,这要下毒,也是毒死他们啊!
可是也不知道她脑回路是咋的,居然给胡好家下毒。
她熟练的推开门,还别说,那门直接给她推开了,罗友谅又站在窗口,谨慎的瞧着动静,顿时额头上黑线密布。
这该死的二舅哥,睡觉又不锁门,这心到底装的什么?山川大海吗?
胡好月顿时也是无语了,看来得给她二哥一点教训才是,不然不只是锅儿是铁打的。
胡好家被一阵冷风吹醒,他迷迷糊糊的醒来,顿时尿急,一坐起来,就感觉到一个黑影扑向他。
这次他可是清醒的,反应速度很快,立马就闪开了,随后定睛一瞧,差点没把他吓死。
胡正兰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乌漆八黑的,在这黑色的夜,跟一个女鬼一样,立马就把胡好家吓得大哭大叫了起来。
“好家哥……好家哥……别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嘿嘿……”
这声音怪渗人的,胡好家跑出房间大力,疯狂的敲着胡好国的门。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哥,快开门,我瞧见女鬼了,女鬼太吓人了……哥……开门,开门,快开门……”
胡好国咬了咬牙,从床上翻了起来,猛的打开门,就瞧见吓得魂飞魄散的胡好家。
他哆哆嗦嗦的不说,整个脸被吓得煞白。
“鬼?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他眯着眼睛,从门后面拿了一根木棍。
胡正兰正好冲了过来,胡好国直接一闷棍,“碰!”是人倒地的声音。
“你去我枕头下拿手电筒,我倒是看看,是那个来我们家装神弄鬼来了。”
“好的,哥!我这就去。”
兄弟二人的动静不小,宋小草跟胡安全也披着衣服出来了。
“咋了这是?”
一出来就瞧见地上一个人,脸朝下,看的不是很清楚。
“有人上咱家偷东西来了,被好家发现,这不,追着好家吓嘛!”胡好国立马就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等手电筒照着人脸的时候,一家子都沉默了,这人是胡正兰。
“她……她这是从哪里进来的?”
胡好家吞吞吐吐的说道。
“娘,你们瞧她手里拿的是什么?”胡好月也出来了,她随口一说,胡好国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打开一瞧,是一堆白色的粉末。
胡安全跟宋小草一瞧,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这是耗子药。”胡好国沉声说道。
他在国营饭店做活,这玩意他见多了,饭店里的那些老鼠就是被这玩意毒死的。
胡好家不淡定了,“她……她是不是想毒死我?”
他爹娘的房间不进,他妹的房间不进,他哥的房间不进,那个臭小子的房间她也不进,为何偏偏进他的房间?
越想越害怕,难道她是爱而不得?先杀死他,然后自己在殉情?
是了,一定是,这胡正兰真是太可怕了,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想。
“对了,好家,她为啥能进你房间?”宋小草一问,所有人盯着他瞧。
“我……我没锁门。”
“哼!该!这晚上睡觉不锁门,你咋想的?别说人了,这要是大半夜来了一只大猫,你这叼着就走,免费的食物。”
胡好国真是又气又想笑。
“那……那怎么办?”胡好家瞧着晕着的胡正兰,咬着牙问道。
“什么怎么办?有事找大队长啊!大队长可是村干部,找他就是了。”
胡好月说完后,淡淡瞟了一眼她二哥,智商着急啊!
“好月说的对,这可不是小事,走,好家……不,好国……不不,”还是觉得不妥,目光看了一眼罗友谅跟胡安全,最后目光放在她老头子身上,“安全啊,你作为长辈,背小辈是应该的,来吧!背着她,咱们找大队长讨要说法去。”
胡安全:“…………………………”
终究是他扛下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