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府后,荣亲王站在空旷的马路上,抬眸望着吴府明显比其他人家突出来门匾发呆。
从前他觉得无所谓,可现在看起来了,门匾被拆得落了一个角,朱红色大门也被撞烂碎在地上。
头顶清辉恰好能透过空荡荡的门框斜斜照进漆黑的府内,他突然觉得这样很好,今晚的月光很好。
他心情大好,叫住准备上马的祁颂,“儿啊,过来与父亲同坐,今日父亲心情好,你陪父亲喝几杯。”
祁颂原先是最怕荣亲王的,但现在,他突然觉得父亲温柔似春风。
丢了缰绳,他兴冲冲大步走过来,“好!”
定王府的月亮也很圆很亮,苏辞和赵晏清屏退了众人,牵着手在西院里散步。
院子里还有半夜偷偷开放的海棠花,墙角的蔷薇也在悄悄吐露花蕊,不知名的小草小花沐浴月光,也争先恐后朝上生出枝芽。
赵晏清一晚上冷着脸,一言不发。
苏辞心里好笑,她突然停下脚步,双手环住赵晏清的腰身,笑眯眯开口问,“怎么了,不开心?”
赵晏清被她突然停下的脚步绊到了脚,紧紧抱着她的腰身向前挪动了两步,才在一树海棠花下站稳身子。
月光穿过树影,稀稀疏疏地落在苏辞脸上,她娇美地笑着,赵晏清却依旧冷着眉眼,“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并不需要我。”
“哪有,”苏辞紧紧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将脸靠近他的胸脯,小声解释。
“我就是觉得,你军营里头,事情繁多任务重,家里这点小事嘛,我来处理就好,不必麻烦你亲自来。”
“赵晏清,我是你的妻子,理应为承担一分的。”
赵晏清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原谅苏辞,可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接受了苏辞的示好,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抱紧了她。
嘴里头的狠话也软和下来,“这叫小事?你独自一人硬闯吴府,你若是……”
赵晏清无奈叹口气,心狠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委屈巴巴抵在苏辞头顶,柔声道,“苏辞,以后遇到任何事,你可不可以先知会我一声。”
“今日我从军营匆匆赶来,刚进城门就得到消息,说你独自一人单枪匹马杀上吴府去了。”
回想起当时冷汗直冒的场景,赵晏清脸上黑气更重,他紧紧将苏辞抱在怀里,“以后这些小事交由下人处理就是,还有我呢,不必你亲自出马。”
苏辞柔柔地窝在他怀里笑,“赵晏清,我现在是定王府的当家主母啊,我夫君是大晋威风凛凛的将军,在这上京,我也是能横着走的。”
“所以你别担心,我不会逞能,我很惜命的,我只会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其他的都交给你,好不好?”
“那今日呢?吴大娘子和荣亲王妃都不是好惹的,你一个人去,你叫我怎么放心?”赵晏清无奈地摇摇头。
“苏辞,我不想你做什么事,我也不想你要多么有能力,与我并肩作战,这些我统统不需要。”
“我是你的夫君,我会是你永远的靠山,我会一直护着你爱着你,我只想你好好爱我,就够了。”
苏辞抬眸趴在他怀里笑开,“赵大将军,没想到你人这么帅,要求却这么低啊,早知道如此简单,我应该早早把你收入囊中的。”
赵晏清低头瞥见她甜美如海棠的笑脸,郁结在心中的紧张焦虑和愤怒,全在一瞬间化成云烟飘散。
唇角连他都控制不住地勾起一抹笑意,眉眼间,全是似水的柔情,他道,“现在也不迟。”
苏辞将他垂下来的一抹魔发绕在指尖把玩,嘟嘟嘴,“可是我该在你最好的年纪遇见你的,二十岁岁,风光正茂的年纪。”
赵晏清忍不住朗声大笑,“苏辞,我二十岁的时候,你才十三四,还未到及笄的年纪,还是个奶娃娃呢。”
苏辞不以为然,“十三四岁多好啊,情窦初开的年纪。”
“那情窦初开的年纪,你心里藏着谁?”
“嗯?”苏辞眨眨眼睛,月色映入眼里,她的眼睛亮晶晶,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盛元十八年冬,苏辞十四岁。
那年大雪封山,苏辞一行人被困在冰天雪地了,是赵晏清来了。
他如天降神兵,威风凛凛,帅气的不得了。
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那时候,她瞒着所有人,已经悄悄在心里,藏进了一个叫做赵胤的人。
赵晏清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他垂下眼睑,想从怀中人的情绪变化中捕捉到一些意外的信息。
可不曾想,他一低头,就陷入苏辞那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里,她的眼神温柔缱绻,像一滩冒着彩虹色泡泡的温泉,温软多娇,无法自拔。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望着苏辞这般迷人妩媚的模样,赵晏清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还好他从前从未遇见过苏辞这样的女子,否则,美人关,他是如何也过不了的。
可越是这样子,他就越好奇,甚至有些难过和生气。
“苏辞,你情窦初开的年纪,心里藏了谁?”他嘴里拈着酸气,又问了一遍。
苏辞好笑地望着他,很快,她的笑意深入心底,化成缠绵的爱意。
“是你啊,赵晏清,我十四岁的年纪,心里藏的是你呀。”她答。
听到期盼许久又不敢相信的回答,赵晏清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愣怔。
尽管他对苏辞的过去并不关心,可在这一瞬间,在朗朗月色的见证下。
苏辞说情窦初开的年纪,心里藏着他,他怎么能不感动。
赵晏清心里温柔得一塌糊涂,眉眼的柔情都要溢出水来。
低头温柔地看着怀里娇美的小娘子,他热烈又真诚地说,“苏辞,我遇到你的年纪,就是我最好的年纪。”
苏辞趴在他怀里,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眼前人是心上人。
“赵晏清,你太高了,你头低一点?”她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娇娇柔柔地撒娇。
“怎么了,我头上有东西吗?”赵晏清不解,但是听话,乖乖低下头。
苏辞笑眯眯地环住他的后颈,又娇又柔地亲吻他冰凉的唇角。
“赵晏清,我就是想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