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晚风裹挟着暴雨将至的闷热,阮竹踮起脚尖时,发梢掠过江叙下颌,带着若有若无的栀子香。
她专注地抚平江叙领带的褶皱,指尖不经意间扫过他喉结:“明天咱们去买一些暖房趴可能用到的东西,装饰一下咱们的新房子。”
江叙笑着握紧她的手捏了捏,“好!等暖房趴结束咱们就去吃你心心念念的那家日料,怎么样?”
阮竹倚在他怀里,“阿叙,你也太好了吧~”
“爱我吗?”江叙低头含笑的眼眸注视着她。
阮竹抱住他的脖子,晃了晃:“我要爱死你了~”
江叙刚要开口,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黄昏的静谧。
黑色SUV如同脱缰的巨兽,冲破隔离带直直撞来。
他瞳孔瞬间收缩,看见挡风玻璃后戴着鸭舌帽的司机面无表情地踩着油门,车头的金属棱角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那个司机脸上有着纵横的刀疤,是个亡命之徒。
江叙脑海中瞬间的思绪是这个人绝对是冲着他们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江叙猛地攥住阮竹的手腕。
他必须把阿竹护好,这是此时他仅存的、唯一的想法。
惯性让阮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他用另一只手死死抵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翻转着推向花坛方向。
高跟鞋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阮竹重重摔进花丛,荆棘划破小腿,却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江叙!”她凄厉的声音仿佛要将夜空撕碎。
江叙被SUV侧面撞飞,后背狠狠砸在广告牌钢架上。
钢架不堪重负发出扭曲的呻吟,碎玻璃如雨点般砸落在他身上。
他感觉胸腔仿佛被重锤击中,肋骨断裂的剧痛从右胸蔓延全身,喉间腥甜的血沫涌到嘴边。
但即便在意识模糊的瞬间,他仍死死蜷着身子,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的阮竹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他眼神死死盯着那辆车,如果那个人现在下车他完全没有阻挡的能力,更不要说保护阿竹了。
所以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晕过去,他必须确保那人不会伤害到阿竹!
肇事车辆在撞人后并未停留,反而猛地倒车退回马路。
江叙挣扎着抬头,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只看到司机戴着黑色口罩的脸。
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刃,盯着他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公文包。
下一秒,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传来,车辆迅速消失在雨幕笼罩的街道尽头。
他渐渐松了口气,所幸那人没有停留。
“江叙!”阮竹跌跌撞撞扑过来,颤抖的指尖沾满他额头的血。
她慌乱地撕扯裙摆想为他止血,却被江叙虚弱地拦住。
“我没事,你别哭!”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抬手要将阮竹的眼泪擦去,却发现自己满手的血,就堪堪落了下来。
阮竹急忙抓住他的手,“没事的,没事的,我打电话!”
她的低喃不知道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慰江叙。
她慌乱地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紧紧捂住他的伤口:“阿叙别睡,你和我说说话,不然我会害怕的。”
阮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克制住颤抖的双手。
她扯开裙子下摆时,布料撕裂的声响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血顺着陆川苍白的嘴角蜿蜒而下,浸透了他胸前的暗纹西装,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气鸣声。
“坚持住,阿叙!救护车马上就到……”她将撕下的布条按在他额头伤口上,膝盖抵着他不断渗血的右肋,指腹能清晰感受到肋骨错位的凸起。
手机里120的等待提示音刺得耳膜生疼,她索性将手机甩在一旁,俯身贴在他唇边捕捉那若有若无的呼吸。
“阿叙,你理理我!你理理我好不好?”阮竹极力压制着自己声音的哽咽。
江叙睫毛颤动,染血的手指无力地抓着她的手腕。
阮竹突然想起他们初次约会时,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
此刻掌心的温度却在急速流失,她慌忙解开他领口的纽扣,冰凉的指尖按在他左胸,数着那逐渐微弱的心跳。
“阿叙!不要睡!”她对着他涣散的瞳孔大喊,声音带着哭腔的嘶哑。
指尖颤抖着摸索他颈侧动脉,另一只手用力按压他胸口,每一次下压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江叙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嘴角却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染血的拇指艰难地抚过她脸颊。
“还是把你的脸弄脏了……”江叙低喃出声,让阮竹安心下来。
阮竹使劲摇了摇头,“我不在乎!你坚持一下!”
远处终于传来救护车的鸣笛,阮竹却感觉时间在此刻凝固。
她低头吻去他眼角的血渍,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轻得像是在说誓言:“阿叙我们马上就要好起来了,答应我,不要丢下我。”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混着阮竹带着哭腔的呼喊,江叙意识到,这场精心策划的车祸,不仅是针对他的阴谋,更是将阮竹也拖入深渊的陷阱。
手术室的冷光灯将阮竹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着她手上未洗净的血腥味,在喉间凝成硬块。
她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字样刺得眼眶发疼,每一次护士推车经过的轱辘声都让她心脏猛地收缩。
膝盖上还沾着摔进花丛时的泥土,被扯破的裙摆下,划伤的小腿早已结痂。
她机械地擦拭着手机屏幕上的血迹,反复拨着江叙家人的号码,还有叶青柠和楚时越的电话。
玻璃倒影里,她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发丝,活像从深渊爬出的幽灵。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警察。
对方递来个密封袋,“肇事车辆都没找到,监控……被人提前删除了。”
阮竹摩挲着自己戒指的指尖突然痉挛,金属棱角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知道了,后续的事情麻烦你们了。”阮竹的声音极低。
警察对她的状态表示理解,“好的。”
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熄灭,护士推门而出的瞬间,阮竹踉跄着冲上前,抓住对方袖口的力道大得惊人。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颤抖:“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