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他气得快要炸开,胸膛剧烈起伏,一声怒喝,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顾星念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依旧是那副风平浪静的表情。
她温柔地补了一句:“我知道西先生现在身上有伤,不方便。”
“那我等您伤好了,再来还恩。”
说完,她悄然转身,款款向外走去。
此时,傅北宸的脸黑得像锅底。
气爆了!
她……她竟然要为那个所谓的“西先生”献身?
靠!
还要嫁给那个男人?她是不是疯了?
不!
是他要疯了!
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门外。
顾星念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内里那道快要喷火的视线。
她背靠着门板,嘴角终于忍不住,大大地扬了起来。
看到傅北宸那副吃瘪又暴怒的样子,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哼。
谁让他披着“西先生”的马甲骗了她这么久?
该!
……
西部码头,废弃的大仓库阴暗潮湿。
盛薇薇蜷缩在冰冷的铁笼角落,饿了两天一夜,身体止不住地抖。
额头滚烫,高烧让她视线都开始模糊。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多时,她被拖了出去,绑在一个木架上,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
木架下方堆满了木柴,浓烈的汽油味呛得人恶心。
她虚弱地垂着头,冷汗混着泪水往下淌。
邢文雄叼着雪茄,手上把玩着一条乌黑的长鞭,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他身后跟着两百多号小弟,个个手持棍棒砍刀,凶神恶煞。
“兄弟们!”邢文雄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张狂,“战枭那小子已经朝这边来了!”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众人,带着一股狠劲。
“今天,必须拿下战枭的人头!夺回东区!以后,老子带着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不尽!”
“雄哥威武!”
“雄哥威武!”
小弟们被煽动得热血沸腾,举着武器嘶吼,气焰嚣张。
邢文雄走到盛薇薇面前,咧开一个残忍的笑。
“小丫头,看清楚了。”
他用鞭梢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戏谑。
“今天,要是战枭和盛霆骁不来救你,那就是你的死期。”
“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是盛家的人!”
说完,他扬起手臂,长鞭带着风声呼啸而下。
“啪!”
第一鞭,抽在她的手臂上,皮开肉绽。
盛薇薇痛得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啪!”
第二鞭,落在她的腿上,裙子瞬间被鲜血染红。
她依旧没有吭声。
“啪!”
第三鞭,更加凶狠,鲜红的血液不断渗出,染红了她素色的裙摆,触目惊心。
她紧咬着牙,倔强地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有急促的喘息暴露了她的痛苦。
突然——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夜空。
邢文雄执鞭的右手腕应声炸开一团血花,鞭子脱手飞了出去。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痛得五官扭曲,捂着手腕蹲了下去。
变故突生。
“唰唰唰!”
六辆黑色越野车如同暗夜猛兽,刺眼的车灯齐刷刷射向这边,将邢文雄和他的手下们团团包围。
光线太强,盛薇薇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一个深沉冷冽,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穿透喧嚣,清晰地响起。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一把狠厉的声音响起,带着千钧的压迫感。
盛薇薇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逆光中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脸上戴着一张泛着金属冷光的银色面具,带着地狱修罗般的肃杀之气。
战枭来了!
邢文雄看着战枭身后那些保镖,个个身着黑色作战服,手持精良武器,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冷酷。
那股子训练有素的专业范儿,一看就不是他手下这群乌合之众能比的。
他强忍着手腕的剧痛,刚才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枭……枭哥,您怎么来了?误会,这都是误会!”
他眼珠子一转,指向被绑在木架上的盛薇薇,急忙解释。
“枭哥,您看,这个女人,她就是盛霆骁的亲妹妹!”
“当年,姓盛的那个王八蛋差点要了您的命!我今天布这个局,就是想把他引出来,替您报仇雪恨啊枭哥!”
他试图把脏水泼到盛霆骁身上,把自己摘干净。
话音刚落——
“轰——轰轰——”
一阵狂暴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平地惊雷。
一道迅猛的黑影撕裂夜幕,如利剑般穿透人群,带起一阵劲风。
“嘎吱——”刺耳的刹车声。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作战服的高大男人,稳稳停在了邢文雄面前不足三米的地方。
男人戴着一张狰狞的黑色鬼面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死死锁定着邢文雄。
强大的气场瞬间碾压全场,他薄唇轻启,声音冰冷刺骨。
“我,已经来了。”
邢文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指着黑面具男人,声音都在发抖。
“你……你是……盛霆骁?”
他猛地转向战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枭哥!他就是盛霆骁!他来了!快!快拿下他!”
盛薇薇努力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拼命想看清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那熟悉的身形,那如山般沉稳的气息……
是哥哥!
真的是哥哥!
她的心猛地一颤,一股巨大的酸楚与喜悦交织着涌上心头。
“哥哥……”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唤,泪水瞬间决堤。
战枭和盛霆骁,一银面一黑面,如同两尊杀神,相隔不过三米。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两人动了!快如闪电,根本看不清动作!
目标,邢文雄!
两人如同心有灵犀,同时出手,迅猛凌厉的拳脚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地砸在邢文雄身上。
“砰!砰!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邢文雄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像个破沙袋一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到十秒。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邢文雄,已经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周围那两百多个小弟看得目瞪口呆,吓得魂飞魄散,握着刀枪的手都在抖,一步步往后退,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这哪里是打架,这简直是单方面屠sha,太吓人了!
战枭上前,单手像拎小鸡一样提起奄奄一息的邢文雄,毫不费力地将他直接扔到了高台的木柴堆上。
而盛霆骁,则如猎豹般一跃而上,稳稳落在高台上。
他动作轻柔地解开绑在盛薇薇身上的绳索,将浑身是血、虚弱不堪的她打横抱起,随即纵身一跃,稳稳落地。
盛薇薇窝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浑身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寒冷,还是因为失而复得的激动。
“哥哥……哥哥……”她嘴里不停地轻唤着,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他黑色的作战服上。
她看不清男人面具下的表情,只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水光在闪动。
他低下头,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轻轻唤了一声,“丫头,我来了!”
他用没戴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痛吗?”
“痛!好痛!”她躲在他怀中,泪水肆意滚落,狠狠拽住他胸前的衣服,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不起,连累了你。”盛霆骁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但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
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到战枭面前。
盛薇薇立刻紧张起来,她抬头怯怯地看着那个戴着银色面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战枭……求你……别伤害我哥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
战枭什么也没说,眼眸深沉地看着她。
盛霆骁深深看了怀中的妹妹一眼,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递向了战枭。
战枭伸手,稳稳地接过了她虚弱的身体。
两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一黑一银,就这样静静站着。
一个交付,一个承接。
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交接仪式,气氛肃穆。后来,盛薇薇才知道这个交接仪式意味着什么,严肃而惨烈......哥哥,回不去了!
盛霆骁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串红得滴血的玛瑙手串,轻轻套在了盛薇薇的手腕上。
冰凉的玛瑙触碰到她滚烫的肌肤。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决绝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重型摩托车。
没有丝毫留恋。
“哥哥!哥哥——!”
盛薇薇在他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喊,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眼前一黑,她彻底晕了过去。
战枭抱着怀中昏迷的盛薇薇,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木柴堆上的邢文雄。
他只是微微回头,给了一个眼神。
身后副手立刻会意,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随手扔到了那堆浸满汽油的木柴上。
“呼——”
火苗瞬间窜起,迅速蔓延,火光冲天,将整个码头照得如同白昼。
不多久,木柴堆里就响起了邢文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带她去天水峰疗伤。”战枭对副手说了一句,抱着盛薇薇离开。
至于邢文雄剩下的那群乌合之众,则被战枭的副手全部押上卡车,等待他们的,将是某个偏远封闭农场的无尽劳作。
自此,马都里最后一个成气候的黑帮势力,土崩瓦解!
天水峰上,又现血红黄昏。
傅北宸又睡了半天,才缓缓醒来。
他慢慢爬起来,走进浴室,却意外瞟见背上被扎了针的地方,黑了一大片,令人触目惊心。
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不安,突然一个咳嗽,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落在白玉的洗手盆中,宛如一朵高贵诡美的黑色曼陀罗!
紧接着,他鼻子的血像断了链的珠子一般,滴落......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29天!
他更不知道,后来,顾星念再一次怀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