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妗曾当着秦无伤的面评价陆夜,“性情浮躁,行事鲁莽,若不多加磨炼,难成大器!”
这一次,若不是因为云北辰也要前往九御剑宗,柳妗根本不愿再见到陆夜。
陆夜能感受到柳妗对自己的疏远和淡漠,但却根本不在意。
反倒是白衣青年的来历,引起了他的兴趣。
“云公子来自上界?”
陆夜主动上前,笑着,“微山云氏的名号,我可是如雷贯耳!”
白衣青年一怔,“你听说过我的宗族?”
柳妗皱眉道:“陆夜,在云公子面前还是本分一些为好,不要夸夸其谈,只会让人感觉轻浮!”
这厮第一次见云公子,在世俗中土生土长,哪可能听说过上界的微山古族,又哪来的如雷贯耳?
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虚伪!
陆夜斜睨了柳妗一眼。
这女人对自己的偏见很大啊。
“罢了,不谈这些。”
却见白衣胜雪的云北辰微微摇头,“我虽来自上界,可却向来不屑以自己宗族的名义行事。”
旋即,他看着陆夜道,“前来时,姑父曾跟我说,你是个风骨卓绝的奇才,我可不希望你和其他人一样俗不可耐。”
说罢,他自顾自朝远处行去。
柳妗连忙道:“云公子,您去何处?”
“夕阳如火,晚霞残照,此情此景,自当沽一壶浊酒,独立城头之上,饮酒观景,俯瞰红尘万象,静候夜色来临。”
云北辰白衣飘曳,洒然而去。
“你们不必理我,等出发前往九御剑宗时,我自会与你们汇合。”
声音还在回荡,云北辰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上。
柳妗眸泛异色,轻语道,“云公子果然和世俗中的修者不同,恰似谪仙临尘,游戏人间。”
陆夜暗道,他娘的,这也能吹?
我怎么感觉那家伙喜欢装逼呢?
“你去准备吧,不必着急,毕竟,云公子还需要饮酒赏景。”
柳妗面对陆夜时,脸色顿时变得冷淡起来。
陆夜懒得计较。
他先去和大哥陆霄见了一面,之后又找到老高和老赵。
“我此去九御剑宗,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来,两位老哥可务必帮我看好宗族。”
老高咧嘴笑道:“天高任鸟飞,陆少尽可以去大展身手,不必有后顾之忧,我这条老命,和陆家共存亡!”
老赵面无表情道:“俺也一样。”
陆夜笑着作揖行礼。
而后便和柳妗汇合,乘坐一辆由血麟兽拉着的辇车,前往城门处。
天色已黑,天穹疏星点点,城中万家灯火点燃。
城墙之上,衣冠胜雪的云北辰立在夜风中,衣袍猎猎作响。
他俯瞰城中灯火如龙的热闹景象,油然感慨,“人间烟火气,果然抚慰人心!”
说罢,仰头饮尽壶中酒,脚下一点,便飘然落在陆夜和柳妗乘坐的辇车前。
“我决定了,咱们徒步跋涉,走去九御剑宗!”
云北辰道,“趁此时机,我要用脚步丈量一下这世俗天地,尽享红尘烟火!”
说罢,也不问陆夜和柳妗的意见,大步朝城门外行去。
柳妗怔了怔,欣然道,“云公子真是好雅兴!我陪您!”
第一时间从辇车上走下,跟了上去。
陆夜一阵无语,大半夜徒步跋涉?脑子进水了吧!
他驱赶辇车,跟了上去。
身后,天河郡城的城门渐渐远去,在夜色中变得模糊。
陆夜不曾回首。
又不是第一次离开故乡,踏上征程,少年没有不舍,心中尽是对大道的期待。
只在想起大哥时,才会感到一丝怅然。
仅仅一天后。
陆夜就有些受不了云北辰了。
这家伙简直脑子有坑。
就像昨天深夜,他说要徒步跋涉,丈量天地,结果仅仅半个时辰就后悔了,扭头回到辇车上。
还说什么“尽兴而去,尽兴而归,在辇车上大梦一场未尝不可”。
而仅仅两个时辰后,这家伙忽然又起身,说要去欣赏一下世俗人间的日出。
而后起身就走了。
害得陆夜在原地等到天光破晓时,这厮才一脸失望回来,说了一句“世俗日出之景,不过如此。”
这还不算完。
之后这一路上,这厮又是去城中沽酒、又是去青楼听曲,兴致来了,还邀请多个艺伎一起泛舟湖上……
一路上,无论做任何事情,全都是随性而为,根本不跟人商量,说走就走。
他是潇洒了,却让陆夜快受不了了。
若就这样走走停停,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抵达九御剑宗。
“要不我自己去九御剑宗吧,你们尽可以去游山玩水,游戏人间。”
已是第二天晚上,一片山野之间,陆夜直接摊牌,不愿再陪着云北辰浪费时间。
柳妗蹙眉道:“云公子难得从上界驾临凡尘一趟,能与他同行,可是别人求不来的福分!你倒好,竟嫌弃起来了!”
“别这么说。”
云北辰摆了摆手,道,“我与陆夜心境不同,他自然无法体会我的快乐,可以理解。”
说着,他拍了拍陆夜肩膀,感叹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一如大道藏于无形之中,你修为还不够,体会不到,不怪你。”
陆夜:“……”
不得不说,他都有些佩服云北辰了。
这家伙简直无时无刻不在装逼,好像不装逼就浑身难受一样!
便在此时,远处忽地有一道璀璨遁光破空而来。
眨眼间而已,便来到陆夜他们不远处。
来人是一个背负长剑的蓝衣中年。
当抵达后,眸光如电般,直接盯上陆夜,“陆夜,总算找到你,跟我去灵枢道宗走一趟吧!”
声音刚响起,一股凛冽可怖的威压已牢牢锁定陆夜。
同时,蓝衣中年瞥了柳妗和云北辰一眼,语气冰冷,“奉劝阁下最好别插手,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灵枢道宗的人?
陆夜挑眉,前天时候,才收到灵枢道宗掌教段清风的亲笔信。
今天报复就找上门了?
柳妗脸色有些阴沉,“你可真能惹事,什么时候又惹到灵枢道宗头上了?”
她的确很生气。
这样一场杀劫来袭,又得由她来帮陆夜化解,哪能不郁闷?
还不等陆夜说什么,云北辰忽地叹了一声。
就见他抖了抖雪白的衣袍,下巴微抬,神色冷淡地看着那蓝衣中年,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
“遇到我,你很不幸,岁月长河上,又将多出一具微不足道的枯骨。”
蓝衣中年错愕,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似是怀疑听错了。
陆夜则揉了揉眉宇,玛德,又让这货装起来了。
唯有柳妗眸泛异彩,云北辰此刻的风采,令她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