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放下杯子，夏礼礼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吃饭就吃饭，没话说就别硬聊！”
“多吃饭少说话！”
说完便一头扎进餐盘里，刀叉碰撞声格外响亮，仿佛要把浑身怨气都发泄在食物上。
被呵斥的两人顿时安分下来。
姜允像只做错事的大金毛，殷勤地为她续上温水，眼神却时不时偷瞄她的表情；黎启寒则如孤傲的狼犬般沉默，只是进食的动作明显加快了几分。
当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夏礼礼长舒一口气，仿佛重获新生。
下班！跑路！
她迅速起身，朝黎启寒点头致意：“黎队，我先走了。祝你们侦查顺利。”
姜允利落地收拾好两人的餐盘，朝黎启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黎队，回见~”
尾音轻快地上扬，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黎启寒将餐盘稳稳放回回收处，转身时目光不经意掠过远去的身影。他垂下眼睫，在冷白的灯光下投落一片淡淡的阴影，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身后的餐桌旁，几个年轻警员正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刚才那桌什么情况？”
一个寸头警员压低声音，“居然有人敢和'冰山阎王'拼桌？“
“更神奇的是居然没冷场！”另一个女警员咬着吸管补充。
“他们还有话说呢，不会是在吵架吧？”
罗晓突然从他们身后探出头来，食指神秘兮兮地摇了摇：“你们啊，都猜错了，人家相处的可友好可友爱了。”
他压低嗓音，“我亲耳听见的，黎队祝贺姜选手破世界纪录，姜选手还感谢黎队照顾小夏总呢。”
“真的假的？”
众人异口同声，七八个脑袋不约而同地凑得更近。
罗晓煞有介事地点头：“千真万确！小夏总还特别贴心地让两人多吃点。”
他眨眨眼，“所以说啊，咱们黎队其实挺平易近人的。”
警员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将信将疑。寸头警员挠了挠头：“这么和谐的吗......”
“那当然！”
罗晓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短发随着他夸张的动作晃了晃，“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这瓜吃得我猝不及防”的茫然。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们。
“集合。”
低沉冷冽的嗓音在背后炸响，惊得几个警员差点把餐盘摔在地上。
黎启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黑色风衣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我错了……”
寸头警员盯着黎启寒远去的背影，声音发颤，“恕我有眼无珠，实在没看出来黎队哪里温和。”
“我怎么觉得……”女警员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吃完饭以后黎队的气场更可怕了？”
“这是吃的火药吗？”
罗晓缩了缩脖子，不解的挠了挠头：“我分明没听错呀。”
*
夏礼礼和姜允从餐厅离开以后，在地下停车场等机场安排送他们的车。
姜允一手提着夏礼礼送他的礼物袋，一手将手中抱着的蝴蝶兰花束塞给夏礼礼。
“礼礼，给。”
姜允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在眉眼间投下浅浅的阴影，“白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夏礼礼被手中这束捧花惊艳了一下，花束是精心搭配的蝴蝶兰与无尽夏绣球，蝴蝶兰优雅的弧线与绣球花饱满的团簇相得益彰，淡蓝与深蓝的渐变宛如海洋的深浅交汇。
包装纸特意选用了雾面蓝灰色，衬得整束花愈发清新脱俗。
夏礼礼下意识伸手接过时，一朵绣球花轻轻擦过她的手腕，凉丝丝的触感让她想起和姜允第一次见的时候，他给自己递的那一枚降温贴。
她目光落在姜允手中提着的破损礼物袋。
姜允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礼礼，咱们什么时候一起修这个特别的礼物？”
说罢，他又连忙补了一句：“过几天也可以，今天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夏礼礼目光闪过沉思，她看了一眼时间：“要不就今晚？”
她忽然想起来她还有个大别墅在市郊呢！
此时机场派的商务车正好驶到两人面前。
夏礼礼拉着他上车：“我哥的工作室离机场很近，我们现在去修吧！”
姜允睁大了眼睛：“这么突然，今天就要见你哥吗？”
*
驶往市郊别墅的轿车内，窗外景色飞速倒退，斑驳的树影在夏礼礼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想到今天到机场接机事件，她攥紧了安全带，指节微微发白。
“机场那群雇佣来闹事的群演...”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幕后黑手到现在都没揪出来，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姜允原本望着窗外的侧脸转了过来，阳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分明的阴影。
他嘴角惯常挂着的笑意消失了，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礼礼，”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几乎融入引擎的嗡鸣，“其实...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是谁？！”夏礼礼猛地转向他，安全带在急转间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姜允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陈教练的上级张主任非要我接一个保健品的代言。”
他点开相册，放大一份产品检测报告，“你看这个成分表，成本不到售价的百分之五。”
夏礼礼凑近屏幕，发丝垂落在姜允手背上，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
“后来他又塞给我几个微商品牌的合同。”
姜允冷笑一声，锁屏时手机发出“咔”的轻响，“代言费高得离谱，但产品连基本备案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上周他直接警告我，说我不识抬举。”
车厢内一时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响。
姜允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我的行程也是由他安排的。机场安保接机...我问过他，他说没必安排安保，以前比我出名的选手都没有。”
姜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