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下,立马转头看向傅淮礼。
此时的傅淮礼直起身子,唇角勾着一个悠然自得的弧度,一副状似烦恼的口吻:
“这一大早的,就怪粘人的,以后可怎么办哟~~”
梨初:“……”
这个幼稚鬼绝对是故!意!的!
虽然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向飞临面前和傅淮礼接吻,但梨初还是心虚地局促着,只好扯了扯嘴角问了声好:
“哥,早。”
傅淮礼也一副很乖的样子,马上跟着她喊上了:
“哥哥~早呀!”
向飞临眸光里的那抹幽暗缓缓掩了下去,温声开口:
“既然这么巧,便一起去吃早餐吧。”
坐在长餐桌前,梨初瞄了瞄旁边气定神闲的傅淮礼,又瞄了一眼对面神色并不明朗的向飞临,总觉得,两人之间似乎还是有一股隐隐的微妙没有消散。
傅淮礼开始“信守承诺”,十分关切地嘘着寒问着暖:
“哥哥~你昨晚一个人睡得好吗?”
轻描淡写,却像一把刀直接戳在向飞临心口上。
向飞临低下头继续吃早餐,他的回答听起来毫无波澜:
“挺好的。”
结果傅淮礼好像觉得自己刚刚发挥得还不够,又加大力度关怀上了:
“哥哥~过几天还要降温,你可得记得加衣服,别到时候把自己冻到了,我会很心疼的。”
向飞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近些日子倒是转性了,竟然会关心人了。”
傅淮礼“啧”了一声:
“没办法,被人管得严是这样。”
紧接着又是一本正经:
“而且你家就这么一件小棉袄,还被我拐跑了,往后天冷了,你要学会自己御寒。”
梨初:“…………”
一顿早餐就这么突然之间吃出了火药味。
向飞临像是没听明白一样,倒是借着话茬,自顾自提起和梨初以前的事情:
“说起来,小时候冬天,我就会带初初去南方的乡下,初初最喜欢乡下的小鸭子了,每次都嚷嚷着要让我带到家里养。”
好好好,开始拼童年、玩儿回忆杀了是吧?
傅淮礼眉头一挑:
“你倒是挺会捡东西回家养的啊~”
他从小到大,何曾把别人放在眼里,要说唯一一件让他眼红的事——那便是十几年前,向家从孤儿院领走了一只小小的梨初回家养,活生生让他嫉妒了许久。
那时还小小的她总是眼睛晶晶亮地跟在向飞临身后叫哥哥,还是带波浪号的那种。
一群人出去海边玩的时候,这个小家伙搭沙子城堡就搭沙子城堡,还要碎碎念着:
[这个是初初,这个是哥哥,初初和哥哥要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后他就一足球精准地踢中了那座城堡和那个叫“哥哥”的小人,趁着她哭着跑开的时候,建了一座更大的沙子城堡,再堆了个自己,西装革履的。
傅淮礼扯着唇,刚要继续再说些什么,桌子底下的脚被人碰了一下。
他瞥向一旁的梨初,她虽然一脸不关她事的样子,却暗暗给了他一个眼神。
说好要对向飞临客气一点的。
向飞临笑了笑:
“这有什么,只要初初喜欢,我就养。”
傅淮礼这次倒是没再跟向飞临呛声,也只是冲他微微一笑:
“哥哥可真是个好人呢~”
“那她现在喜欢的是我呢!要不,你养我吧?”
梨初:“…………”
向飞临重重咳了两声:
“你还有你爸你妈你妹妹。”
傅淮礼把自己盘子里梨初爱吃的东西都挑了过去:
“哥哥这么爱心泛滥,连我爸我妈我妹妹他们都想养?”
“也不是不行,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改天就一起打包了过去。”
梨初只好用叉子戳了一块小面包直接塞进傅淮礼嘴里:
“你能不能多吃饭,少说话!”
傅淮礼眉梢微挑,一边嚼嚼嚼,一边语气宠溺:
“哟,这就开始管上我了~”
向飞临的餐巾在手里拿了几秒,最后还是沉默地放下:
“待会儿几点的航班回去?”
傅淮礼答:
“私人飞机,可惜他们超火爆人气女团人太多了,就没有你的位置了,下次一定。”
向飞临:“……”
但下了私人飞机的时候,梨初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边葵的电话:
“初初,你哥出事了,现在在机场附近的医院,你赶紧过来一下!”
梨初迅速看向了傅淮礼。
这时候他还是拎得清的,方向盘一打就往医院去。
梨初率先跑到了医院楼上,边葵神色慌张地一把将她推了出来:
“就是她!她的血型是匹配的!求求你们,快救救我的儿子!”
这也是梨初第一次知道——
原来,向飞临是稀有血型,并且有血小板短缺症。
他是在机场出来的时候被车撞到,其实伤势并不严重,但因为血小板短缺,所以才会失血过多。
抽血的程序并不复杂,她按着自己手上刚抽完血的棉签坐在走廊上,边葵也走了过来,罕见地跟她说了句:
“谢谢。”
梨初倒是不太适应她这么客气:
“不用客气,那毕竟是我哥,能救他就好。”
边葵突然冷不防地问了句:
“你和傅淮礼在一起了?”
梨初点点头:
“是,所以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她不会再和哥哥向飞临纠缠不休,丢他们向家的面子了。
却不料边葵开了口:
“可咱们家,总归配不上傅家。”
梨初坦然抬头:
“我配得上他就行。”
“我和他的事情,跟你们都没有关系,他又不娶你和向伯伯,哦,还有我哥。”
边葵:“……”
随后,她还是摆出一副长辈语重心长的模样:
“如果走不到嫁娶这一步的话,女孩子高低要自爱些、低调些、爱护好自己的名声。”
“初初,听边葵姨一句劝,你能不能离开傅总,然后我们一家人还跟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
“向家给你重新投资,咱们不做深夜节目了。而且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学医吗?我们送你去国外学医,读最好的医学院,回来给你哥做助手好不好?”
梨初不知道边葵为什么对她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必了,我现在挺好的。”
话不投机,自然令人迫不及待地想走,她才刚站起身,边葵就拉住了她:
“初初,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哥了?”
“就因为我之前一直拦着你,你才不喜欢他了是吗?”
梨初懒得与她纠缠:
“边葵姨,你别乱说话,我哥只把我当妹妹的。”
边葵反倒是硬拉着梨初的手不放:
“初初,妈跟你说,其实你哥他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很喜欢你。”
“都怪我,一直害怕流言蜚语,才阻拦你们在一起。”
“我现在不阻拦了,好不好,妈后悔了,现在就成全你们。妈实在见不得你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初初,求求你,你重新给你哥一次机会好不好?”
边葵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闷锤砸在梨初的后脑勺上,震痛后留下久久不息的嗡嗡声。
怎么会这样呢?
向飞临哥哥怎么会喜欢她呢?
如果他喜欢她,为什么放任向家塞自己进深夜新闻节目、只为了和他错开生活?
如果他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跟别人订婚?
如果他喜欢她,为什么从来不告诉她,只是冷眼看着她在流言蜚语里独自挣扎?
边葵姨拉着她的手左摸摸右拍拍:
“初初,听话,你就留下来照顾哥哥,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开,说开了就好。”
梨初摇了摇头:
“这不合适。”
眼下,知道向飞临真的喜欢她,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边葵却态度坚决: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哥哥现在在医院躺着,他平时最关心的就是你,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熟悉的人贴身照顾,难道你要做白眼狼吗?”
梨初就这样被强硬地按在了向飞临的病房门口。
边葵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回想了很多事情:
包括向飞临上次送她贝壳耳环时的欲言又止,自己挡在傅淮礼面前时向飞临的错愕,还有酒店房间里的玫瑰花瓣……
好像,一切是清晰了一些,可是……终究是太晚了。
曾经埋藏在心底的少女心事,早已在时间的长河里荒芜掉了。
梨初眼眶被一阵热意淹没,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傅淮礼刚好走了过来,给她递了一杯红糖,语气不咸不淡的:
“刚刚,是抽了你的血去救了你哥哥?”
也对,毕竟他们共感,针头扎进她血管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得到。
梨初点了点头,接过傅淮礼手上的红糖水开始缓缓喝下,觉得身子确实暖了一道.
而此时傅淮礼就在她身边挨着坐下,大手圈住了她,头也顺势靠在她肩膀上:
“我好~疼~呀~”
梨初:“……”
她哭笑不得地从包里掏出一颗糖:
“那你吃个糖?”
“一颗糖就想哄好我?”
梨初又掏出一颗:
“那两颗行吗?”
傅淮礼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像是很快就被哄好了。
梨初想了想:
“傅淮礼,你下午能不能自己先回去,边葵姨说我哥需要人照顾,要我留下来。”
关于哥哥喜欢她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不然日子不用过了,每天都有喝不完的醋。
结果,傅淮礼倒是摆出一副正宫大度的样子:
“那这两颗糖你给他呗,我不要糖了,我要你。”
梨初:“……”
傅淮礼不露痕迹地瞥了她一眼,她眼眶红红的,情绪有些反常。
他又不瞎,不至于看不出来。
某种古怪的氛围拨到他脑子里那根敏感的弦,他勾住了她的腰:
“要不,我来帮你照顾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