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愣了愣,最后只别过脸嘟囔了一句:
“学人精~”
打火机上,跳跃着一道橘色的光,恍惚间,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伴随着火光轻轻曳动了一下。
在她喜欢向飞临这件事情上,全世界都在告诉她她错了,她喜欢向飞临就是十恶不赦,是个不知廉耻、痴心妄想的小癞蛤蟆。
她以为傅淮礼也不例外,毕竟他曾经嘲笑她脑子坏了。
可他却好像在一步步地学着向飞临哥哥宠爱自己的模样,甚至强势得要命地去覆盖掉向飞临在她心目中存在的痕迹……
或许,她才是那个离婚会有戒断期的人。
梨初垂下眼眸,双手合十:
“希望我们两个离婚顺利。”
虽然有那么几分不祥的预感是这个,但傅淮礼显然不喜欢这个答案,甚至没有半句插科打诨就直接否决:
“换一个。”
她许愿要点什么不好,哪怕要颗星星,他又不是真的做不到。
梨初只是瞥了他一眼:
“你连这个都要管,那要不你自己许好了。”
傅淮礼哼哼了一声,最终像是妥协一样:
“反正换一个,这次你许什么我都不打岔。”
梨初想了想,双手合十的手势都没有放下来,轻飘飘说了一句:
“那就许愿你搬出去吧~”
“呼~”
火光熄灭了,青烟袅袅升起。
傅淮礼咬咬牙:
“漂!亮!”
他把打火机收起来,那只还带着一点火焰温度的手掐住她的脸,把她两侧脸颊都捏进去一个窝:
“怎么,一心想着要跟我离婚,又喜欢我的身子喜欢得要死,怕克制不住对我的欲-望,所以决定眼不见为净是吧?”
梨初被他掐着脸,嘴嘟成了小金鱼的模样,连句否认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说呢,这话是糙了点,但撇开“馋他身子馋得要死”那一段,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只是觉得眼下自己好像理不清对傅淮礼的态度,再加上有昨夜醉酒抱着傅淮礼要亲亲、差点擦枪走火的前科……
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共感纠缠在一起,现在共感结束两个人就是要走向结束的。
住在一起不合适。
她不喜欢做小癞蛤蟆,而且这次还是傅淮礼的小癞蛤蟆。
空气静默了几秒后,傅淮礼似乎在尝试避重就轻:
“那你列个清单给我,要我搬哪些东西出去。”
梨初:“……”
您以为是搬两盆花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吗?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做下重要决定那样:
“跟你有关的东西都搬走吧。”
“行。”
傅淮礼像是骤然想通了一样,答应得无比爽快。
“我今晚就找搬家公司,跟我有关的东西都搬得干干净净。”
梨初低头去看那个摔得稀烂的蛋糕,半天不愿抬头,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闷闷落下,连眼皮都累累的。
向飞临赶来的时候,第一个迎上的眼神是傅淮礼的。
他若有若无地抬起手,揩了一下嘴角的蛋糕屑:
“哟,哥哥终于发现我们啦~”
梨初的心脏,瞬间被掐着颤了一下,原地清醒。
傅淮礼单手插兜,还带了两分埋怨的语气:
“从半山腰下来怎么那么久,害我等你老半天了,还得帮你看着你家这个叛逆的走失少女。”
梨初:“……”
向飞临承认自己关心则乱,从半山腰下来的路上沿路找得格外仔细,连稍微高一些的灌木丛都翻了翻,生怕梨初在中途迷了路,所以确实白花了不少时间。
他总觉得傅淮礼这话背后夹枪带棒的,有一种讽刺他“早干嘛去了”的感觉。
毕竟,他平时说话就是这个腔调,平等地创飞所有人。
但傅淮礼这句话确实也变相提醒了他——
他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自己想要赶到梨初身边的时候,傅淮礼已经在那里了。
订婚宴那次是;
游艇生日会那次是;
在L城化妆间是;
海边度假别墅也是……
一次又一次,都是巧合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空气里无形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最终向飞临还是按捺着心情问出了那句:
“你怎么在这?”
“这还不明显吗?”
傅淮礼一把将梨初手上的盒子接了过去,
“出来找我~的~蛋~糕~”
向飞临走了过去,像是礼貌地笑了笑:
“这个是我和初初下午一起做的,可惜了,摔坏了,我帮你处理,回头我重新买一个给你补上。”
说完,就伸手就要去接那个盒子,却被傅淮礼跟护着宝贝一样兜了回来。
“不用了,这个不就挺好的!”
“没准是连老天爷都觉得你们不适合一起做蛋糕呢,这一摔,奶油都摔走了——”
傅淮礼忽然抬起眼眸,慢悠悠说了一句:
“正好减脂。”
梨初总觉得他们的对话有哪里不对。
好像说的是蛋糕,又好像不只是蛋糕。
以至于,总觉得自己好像端了一碗满满的水在走钢丝,然后空气中还在你来我往地飞刀子。
向飞临的目光终于慢慢从傅淮礼的身上滑到梨初身上,语气也恢复了以往温柔的模样:
“初初,你今晚是不是还要赶着去录节目?”
“是是是!我还……挺赶时间的。”
梨初其实不赶时间,只是早就迫不及待想结束这三个人同框的画面。
“那哥哥开车带你去。”
向飞临看向了傅淮礼的方向,
“淮礼,你上去吧,初初交回给我就行。大家还等着给你提前庆祝生日。”
“可我已经庆祝完喽~”
傅淮礼转过身,单手抱着那盒稀碎的蛋糕离开,只丢下一句:
“我很忙的,你们可不知道,搬家什么的,可太麻烦了。”
梨初:“……”
——
这场深夜新闻直播节目,依然是没有傅淮礼监播的一场。
梨初心想,大概,他是真的信守承诺在搬家吧~
向飞临结束了临时安排的夜班,跟上次一样送她回去,路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到了楼下,灯罕见地没有亮,窗户也是紧闭的,向飞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梨初连忙解释:
“可能今天房东奶奶又出去打麻将了,走得匆忙,忘记给我留灯了,平常不会这样的。”
其实梨初心里想的是,没亮才好。
自从傅淮礼搬进来之后,每次向飞临送她回来,要是灯亮着,她总是要心里“咯噔”一下,总担心他站在门外,能一不小心看见房子里有些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傅淮礼嘴上说着搬家、搬干净,但毕竟,他是傅淮礼。
谁知道会不会在什么地方给她留下点漏网之鱼……惊吓她一下。
向飞临最终只是温柔而有分寸感地帮她把行李箱从车上拎到门口,梨初长舒了一口气,拉着行李箱,与向飞临告别,关门。
一开灯——
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家里,跟进了贼似的……
甚至这贼还把她家里能搬走的东西全部扫荡一空,感觉像是连房东奶奶都一起劫走的感觉。
连冰箱里新买的牛排、挂在冰箱上的小草莓围裙……都一起消失了。
二楼的主卧更是重灾区,挂在墙上的格外显眼的大幅红底结婚证照片是不见了,但连她睡惯了的床上四件套都不见了。
可以说,这间屋子几乎完完全全变回了她搬来之前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就算她今晚想去酒店对付一晚上,傅淮礼甚至连一套换洗衣服都没有给她留……
她拿起手机直接打通了他的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一句:
“mo~shi~mo~shi~”
梨初:“……”
这个男人真是又强又幼稚的报复心!
究竟是谁把谁当日本人整!
傅淮礼低笑的声音传来:
“怎么样,我搬得干净吗?”
梨初一脸无语:
“你这不叫搬家,叫偷家好吗……”
傅淮礼的声线里漾着自豪与得意:
“是你让我把跟我有关的东西都搬走的,所以我把我睡过的床品、摸过的衣服全都带走了,很合理吧?”
梨初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好了,下来。”
“干嘛?”
傅淮礼的声音意味深长,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当然是亲自来带走~和我有关的最后一件东西。”
梨初:“……”
夜色中,向飞临将方向盘越攥越紧。
他甚至罕见地抽出一支烟点上。
烟雾升腾而起,他的神色在路灯的明明灭灭中不甚分明。
终于,他刹住了车,在路口掉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