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米米就站在门外。
看起来,像是被雷劈了一道,然后吸了一口气陡然屏住的模样。
梨初也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在房间里的时候,她一开始是听见了向飞临和傅米米两个人的声音,再后来,就听到向飞临说要去买药且脚步声远去,她就一时间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傅米米没有走,就这么站在这里“守株待兔”:
“你们——”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足以让梨初整颗心脏都悬了起来。
她试图让自己的表情保持镇定,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顺势抬头看向傅淮礼的方向:
这是你妹,你来编。
结果傅淮礼双手交叠,神色丝毫不见慌张,抬眸看向傅米米:
“你把耳朵捂起来,等一下。”
傅米米:“???”
随后,他一手自然地搭在房门框上,亲昵地俯下身,语气是罕见的温柔好商量,也是当着傅米米的面光明正大地“密谋”上了:
“刚在里面没对好口供,说说看,你希望我怎么说?我可以听你的。”
梨初:“……”
猪队友。
楼道里,被莫名秀了一脸的傅米米颤抖地抬起一只手指:
“初初,所以我上次去你家,发现的那个、藏在你家里的男人,就是——”
傅淮礼单手插兜、偏过头看她,这会儿接话倒是快:
“是我。”
傅米米只觉得又一道雷凭空劈了下来,把自己再次炸成动漫特效里那个一圈黑色包裹白色骨架的小人: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淮礼只是眉头微微一挑:
“那得看你问的是——开始什么?”
傅米米想了一想,选了个自认为有代表性的节点,又抬起另一只手,两个拳头相对,抬起两根大拇指点了点,嘴上发出“嘬”的一声。
傅淮礼答得毫不犹豫又精准:
“就你跟向飞临订婚的那天晚上。”
梨初:“……”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此时,傅米米双手缓缓放在自己已经发麻的头皮上:
“我,的,天!!你们扶稳了吗,我要准备尖叫了……”
梨初忽然觉得一只温暖的大手扶在她的腰上:
“扶好了,叫吧。只是,你确定你还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倒像是期待上被盘问了。
梨初决定在事情被傅淮礼搅得更超出自己控制范围之前,和傅米米开始私聊模式。
就在米米蓄完势正准备开始尖叫的时候,梨初快速走过来单手捂紧她嘴巴:
“我们聊聊。”
她二话不说把傅淮礼推了出去,再把傅米米拽进房间,顺势把房门锁上了。
傅米米就这样被捂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
其实梨初的动作并不快,也不凶。
尤其现在她还在例假中身体虚弱,是自己那位体格健硕的哥哥单凭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拎起来的程度,可他就这么任由她推出去、锁外面,一没有阴阳怪气,二没有发怒发火……
这,就有点意思了。
房间里,梨初的手才刚刚一松开,米米就竖起了大拇指: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顺利就把我哥锁在门外。”
“初初,不愧是你。从你哥,到我哥,你是绝对的哥哥杀手!”
她看向梨初的眼神,瞬间从以前纯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敬佩。
梨初也不拐弯抹角,把自己和傅淮礼意外共感的事情用尽可能简短的语句言简意赅。
当然,故事的最后只停留在“他们合作解除共感”的部分,没有提到领证的事情。
她手动合上了傅米米张大得几乎快脱臼的嘴巴:
“事情就只是这样而已,你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哥。”
毕竟在她看来,这一切,包括带着协议的婚姻都只是暂时的。
只要他们两个解除了共感,就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傅米米面露为难:
“那你们也胆子太大了,这不就等同于在你哥、你爸妈、我爸妈……甚至全世界眼皮子底下搞地下情吗?这太危险了,一定会被发现,保密不了一点。”
她忽然眼睛一亮:
“要不你们干脆去领个证好了,这样你们合法又合理,咱们先斩后奏!我跟你说,其实我们家特别好!我也会好好对你的!真的!”
梨初:“……”
傅氏兄妹的脑回路倒是很一致。
她的思路没有被米米带跑偏,只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神,语气真诚:
“米米,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傅米米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她可太吃梨初这一套了。
就像上次在游艇上的时候,全世界都不信任她,只有梨初信任她,直接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可我真的……怕我忍不住,初初,你知道的,其实我是个大嘴巴,这事情啊……”
梨初只是缓缓启唇:
“要不,我还是让你哥来跟你谈?”
傅米米瞬间摆手:
“不用不用!!我跟你说,我这人嘴巴最严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初初的兵!”
说罢,还不忘做了个“忠诚”的敬礼手势。
毕竟,要是傅淮礼来跟她谈,可就不会是她这种态度了,大概率会把人直接架在火上烤,要是不愿意保密就直接灭口。
“那就好。”梨初松了一口气,随后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对了米米,你竟然还有个大哥么?”
傅米米保持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过,大哥在我比较小的时候已经意外过世了。我哥和大哥感情非常好,以前还一直说大哥去世不是意外,自己一定会调查出真相,在去‘调查’的时候,还被绑架过两回。”
“绑架?”梨初不由得屏住呼吸。
她竟有些难以想象,傅淮礼这样又坏又狠的人,竟然也被人绑架过。
“是啊,听我爸说,还好他命大,都是自己逃出来的。据说第二次被绑架的时候,还把人家团伙的巢穴都烧了,把其他被绑架的小孩子都一起救出来了,就是受了很多苦,浑身都是伤,连两根手指都差点被人剁了,回来的时候昏迷了好几天。”
嗯,这很傅淮礼了。
梨初也被绑架过,知道那些绑人的团伙有多穷凶极恶与不择手段。
说起来,也不知因为那时候就落下了怕黑和怕疼的毛病。
“那他……”她委婉用词,“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
傅米米耸了耸肩:
“他?他哪里像心理有问题的样子?他看起来比较像是能把别人整出心理问题的吧!”
好像,也有道理。
“其实这事本来不该跟你说的,你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傅米米不忘叮嘱,“我哥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忌讳这事,不准人提的。”
梨初点了点头,伸出手与她拉勾,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
在房门打开之前,傅米米还是回过头,压低了声音:
“初初,我其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共感的话,你们那啥,是不是会有双倍感觉?”
梨初:“…………”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她嘴角抽动,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晃出去,眼神飘忽又一字一顿:
“没有,没有感觉。”
傅米米瞬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唉,没想到,我哥空有一副好身材,竟然这!么!菜!”
梨初:“???”
门开的时候,傅淮礼还站在那里。
傅米米当即就用一种“你不行”的眼光打量他。
傅淮礼冷峭的黑眸斜过来,她立刻怂怂地收起自己的眼神。
“聊完了?到我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傅米米警惕又防备,双唇都在颤抖,几乎不假思索地把梨初拉到前面,“我已经答应初初保密了,你不能再严刑拷打我了。”
说话间,满脑子都是被自己亲哥架在火上烤的画面。
傅淮礼眼神里满满都是血脉压制:“跟我走。”
傅米米就这么喊着“初初救我”,然后就被带走了,梨初也不知道他们会聊什么。
反正亲妹妹,傅淮礼总不至于把她灭口。
嗯……似乎也难说。
——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没心思吃东西,早上睡醒的时候梨初只觉得饥肠辘辘,隐隐听见厨房有切菜的声音便摸着墙走了下来。
傅淮礼站在灶台旁,罕见搭了件轻薄的外套,洗菜备菜的动作都一如既往地优雅。
只是明明有大小两件围裙,傅淮礼非要选那个小的,把腰勒得紧紧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头都不抬,语气和平时一模一样:“醒了?今天想吃什么?”
“蛋卷。”
梨初无比自然应下,甚至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直接在岛台旁拉了张高脚凳坐了下来,托着腮在那里等着他做早餐。
傅淮礼一边单手打着鸡蛋,一边翘着嘴角:
”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不好,做梦梦见被向飞临发现她领证了,吓都吓死了。
话都到了嘴边了,梨初还是惯性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挺好的。”
“可我睡得不好。”男人应答的话里有几分撒娇的意味,“这儿,还有点疼。”
一道阴影骤然笼了下来,傅淮礼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走了过来,手掌就这么娴熟地覆上梨初的小腹。
昨晚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瞬间回到脑子里,梨初瞬间就完全清醒了。
不对,他们现在可是在海边度假别墅,向飞临可都还在楼上!
她的脑子犹如被惊雷炸开,“噼里啪啦嘭”地炸出一簇又一簇的烟花,想都不想就去推他的手:
“我们现在又不是在家,你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