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工业救国”四个字,苏俊心头猛地一颤。
这不正是自己矢志不渝践行的理想吗?
此刻身陷牢狱却依然心怀天下的郭义,在绝境中仍未磨灭青云之志,这般坚韧与抱负,无疑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得力臂膀吗?
苏俊目光微敛,心底已然有了决断……
这样心怀家国又胆识过人的郭义,定要将他留在身边共谋大业。
沉吟片刻,他神色郑重地看向对方,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郭先生既有这般鸿鹄之志,想必已筹谋许久?不知可有具体打算?”
郭义闻言,脸上浮现出谦逊的笑意,连忙摆了摆手:“苏先生谬赞了,这算不得什么鸿鹄之志。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不过是想着脚踏实地,一步步往前走罢了。”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地牢中那群半大孩子,眼中满是欣慰与温柔:“要说这几年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便是还能教给这些孩子一些工业知识……孩子才是我们的希望。”
苏俊眸中的笑意愈发浓烈,不再掩饰眼底炽热的期盼,沉声道:“郭先生‘工业救国’的见解,与我不谋而合。”
言罢,他忽而长叹一声:“唉……我虽已着手建设工业园区,无奈始终受制于人才短缺。精通工业实务之人如沧海遗珠,致使项目推进举步维艰。”
说着,他向前半步,目光恳切地落在郭义脸上:“冒昧相问,不知郭先生是否愿意与我携手,共图实业振兴大业?”
苏俊的邀约如石子投入深潭,在郭义心中激起千层涟漪。两种声音在他脑海中激烈交锋——
理智的声音尖锐如刺:此人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暗藏狠戾,手段狠辣时仿若虎狼。若助他发展工业,他日是否会借实业之威拥兵自重,成为新军阀?
另一个声音却带着几分动摇与侥幸:对方以礼相邀,如此屈尊下士,何必多疑?再说他若无诚意,何必低声相求?你也不看看,现在的自己这破落的样子。与其观望,不如应下,说不定能借此一展抱负……
苏俊见郭义陷入沉默,并未急着催促,只是负手而立,静静等待答复。
就在气氛凝滞时,一名传令兵脚步匆匆闯入,未至近前便抬手行礼:“姑爷!我们将小日子逼进了有大群蝙蝠栖息的通道。”
“疤脸叔担心继续追击会惊动蝙蝠,让它们从蒸汽机房炸开的洞穴窜出伤人,便带人守在通道口。”
“他命我速来报信,让外围的弟兄立刻封死出口,来个瓮中捉鳖!\"
苏俊神色骤变,旋即镇定下来,沉声道:“速去传令!不可有失!”
传令兵利落地行了个礼,转身踏着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转角。
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紧张的余韵,郭义望着苏俊指挥若定的背影,心中翻涌的疑虑终于凝成了决断。
他上前半步,沉声道:“苏先生方才所言的‘工业救国’,究竟是为一己私欲,还是真心为黎民谋出路?”
苏俊眉头微蹙,却仍将目光牢牢钉在郭义脸上:“郭先生若愿相助,三日后,随我回圆山寨便知。”
突然,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震得洞穴石壁上的火把剧烈摇晃。
过了一会儿,一名护卫快速奔来汇报道:“姑爷,不好了!小日子不知从那里找到的炸药,炸开了另一条通道,住这边来了,疤脸叔正在重新布局!他担心有漏网之鱼,让我来通知姑爷尽快撤离。”
苏俊一听,对着二牛说道:“带两个人随我来……”
苏俊眸光一沉,忽然意识到郭义尚未完全信任自己,贸然让其涉险恐生变故。想到这,他还不忘一把,把郭义塞到撤退的人群中。
而此时,苏俊脸色骤变,手中的勃朗宁已“咔嗒”上膛,对着人群中郭义说道:“郭先生,我要去会会这几个漏网的畜生?你先走。”
顿时,苏俊眼中燃起狼性的光芒,不等郭义回答,便大步冲向硝烟弥漫的方向。
郭义望着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一个青铜矛头。最终心里一发狠,骂了一句“妈的,干了……”说完后,便转身快步跟上了苏俊……
昏暗中,
苏俊疾跑间猛然转身,瞥见郭义紧跟其后的身影,紧绷的嘴角倏然扯开一抹笑意:
“郭先生,可有趁手家伙?”
郭义并未答话,只是将藏在袖中的物件一抖——寒光闪过,竟是一柄不足一尺的矛头,青铜铸造的刃身布满暗纹,透着古朴杀意。
苏俊目光在矛尖上一扫,随即转头唤来护卫:\"二牛,把你的马刀给郭先生!\"
被唤作二牛的壮汉应声而至,粗粝手掌猛地抽出腰间长刀。
刀身出鞘的刹那,灯光映出锋利的弧光,刀柄缠着的猩红布条还在微微颤动,似是沾染着未干的血迹。
硝烟混着蝙蝠振翅的腥风扑面而来,几人奔至一个丁字通道口时,郭义骤然抬手止住脚步。
他指了指两侧交错的甬道,沉声道:“苏先生,此处是漏网之鱼的必经之路。我们守住转角,借着石壁掩护,便是绝佳的伏击点。”
苏俊眯眼打量地形,左侧通道直通洞穴深处,枪声与惨叫声正顺着岩壁滚滚而来;右侧通道尽头隐约可见灯光,显然是出口方向。
潮湿的石壁天然形成半人高的掩体,狭窄的通道口如咽喉般易守难攻,当真印证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老话。
苏俊的手掌紧握着枪柄,嘴角勾起狠厉笑意:“好!二牛带个人守左道,其余人跟我封住出口。郭先生——”
潮湿的石壁渗出寒意,
众人借着昏暗光影迅速隐入掩体。
苏俊半跪在通道转角,枪管在硝烟中泛着冷光;郭义紧握马刀,刀刃斜倚在膝头,猩红刀穗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二牛带着几个弟兄如猎豹般蛰伏在另一侧通道口,枪托抵住掌肩膀,连粗重的喘息都压得极低。
整个通道陷入死寂,唯有远处的枪响在岩壁间来回碰撞,所有人屏气凝神,像等待猎物的猎手,只盼着漏网之鱼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