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声,两个男人同时转头,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温和笑意。
“回来了?”沈行渊率先开口,语气如常。
谢知礼起身:“是我唐突了,我住在隔壁套房,看到你房门没关就进来看看,结果这位兄弟似乎有些误会。”
江眠压根不在意谢知礼唐突不唐突,她满脑子都是——完了,被谢知礼看见自己房间里有个男人!
“他、他、他是我表哥!”江眠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指着沈行渊脱口而出,又慌忙指向角落,“那两个小的……是我师弟!”
谢知礼眉梢微挑,目光越过江眠,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行渊一眼:“原来是表哥啊。”
他刻意拖长的尾音里带着明显的挑衅。
沈行渊眸色骤然转深,房间里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几度。
江眠真怕他一掌拍死谢知礼,赶紧上前打圆场:“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先去赤水镇的药材基地看看?”
“好。”谢知礼欣然应允,转身引众人下楼。
走到电梯口时,他忽然顿住脚步——狐童正迈着小短腿,头顶着那口黑棺走得稳稳当当。
“这是?”谢知礼面露诧异。
“我的法器!”江眠信口胡诌,“这次特意带来的。”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棺材板。
谢知礼信以为真,看向狐童的眼神充满惊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力,不愧是江小姐的师弟。”
酒店距离赤水镇不过半小时车程。
进入小镇,扑面而来的浓郁民族风情让江眠眼前一亮——
错落有致的吊脚楼依山而建,屋檐下悬挂着五彩斑斓的编织挂饰。
街道两旁种着从未见过的奇异植株,叶片形状如弯月,在阳光下泛着蓝绿色的光泽。
来往的行人穿着绣有繁复图腾的服饰,银饰随着步伐叮当作响,与A市周边那些商业化的小镇截然不同。
“这里是乌族的祖地,”谢知礼见江眠好奇地东张西望,温声解释道,“我们仁佑集团发现这里后,除了引进水电和一些现代技术以外,没有对这里进行什么大的改动。”
乌族人?
江眠心头一紧——那个善用巫蛊之术的杀手不正是乌族人吗?
她状似随意地继续打听:“所有乌族人都住在这个镇子上吗?”
谢知礼摇头:“大部分聚居于此,也有些散居在周边村落,”他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深山里的几个寨子还保持着最原始的生活方式。”
走在赤水镇的石板路上,江眠发现谢知礼简直像个人形磁铁——
卖绣品的阿婆放下针线,隔着老远就挥手喊“谢先生”;玩耍的孩童们一窝蜂围上来,叽叽喳喳地讨要糖果;就连街角晒太阳的老者都撑着拐杖起身,行了个古朴的见面礼。
“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喜欢你啊。”江眠用手肘碰了碰谢知礼,半开玩笑地说。
谢知礼谦逊地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药材基地给镇上带来了收入,”他整理了下被孩童们拽歪的领带,“基地两百多名员工都是本地人。”
他忽然话锋一转,眼中带着调侃:“不过你表哥和师弟们,倒是比我更有魅力。”
江眠回头一看,只见沈行渊不知何时被一群乌族姑娘团团围住,尽管他面若冰霜,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却挡不住热情的姑娘们将鲜花、彩带一个劲往他手里塞。
此刻他就像个节日祭坛,挂满了五彩缤纷的装饰。
另一边,狐童和鹿女更是被镇上的中老年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老人们操着淳朴的方言,江眠虽听不懂他们具体的意思,但大概能猜出来是在心疼两个崽子,想帮它们抬棺材。
结果狐童刚松手,几位热心老人就差点被棺材压弯了腰,惹得两个小家伙咯咯直笑。
江眠嘴角抽了抽——合着这一行人里就她无人问津!
“这个送你,”谢知礼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首饰盒子,里面躺着条精致的银链,“这也算是你母亲的遗物,”他声音轻柔,“之前一直和我父亲的遗物收在一起,所以现在才想起来。”
江眠刚要推拒,谢知礼已经自然地绕到她身后。
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后颈,将项链轻轻扣上。
他忽然顿了顿:“抱歉,不知道你还戴着别的……”
江眠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挂着沈行渊给的玉佩。
谢知礼的呼吸近在耳畔,撩得她耳根发烫,慌忙道:“没、没关系!”
说着手忙脚乱地把玉佩摘下来塞进口袋。
谢知礼后退半步,目光温柔地落在江眠颈间:“果然很适合你。”
江眠正想道谢,余光却突然瞥见巷子拐角处有道熟悉的身影——玄虚子?
她猛地转身,可那个阴暗角落空空如也。
“怎么了?”谢知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江眠揉了揉眼睛:“……看错了。”
……
江眠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满脸疑惑:“这是……药材基地?”
谢知礼说:“赤水山的药材很特殊,人工繁殖成功率是零,移植存活率也是零。更奇怪的是,但凡受到人工干预,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山风吹过,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他领着众人走向一条隐蔽的小径,边走边道:“所以我们干脆买下整座山,说是种植基地,其实更像自然保护区。”
谢知礼带着众人向森林深处行进。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致愈发原始而神秘——
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木盘根错节,树干上爬满厚厚的苔藓,仿佛已经在此矗立了千年。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藤蔓从树冠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潮湿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梦幻的光柱。
“小心脚下。”谢知礼用登山杖拨开一丛蕨类植物,露出下面伪装成枯叶的毒蛇。
那蛇吐着信子,鳞片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头顶突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一群羽毛艳丽的飞禽掠过树冠,尾羽足有半米长,在光柱间划过绚丽的轨迹。
沈行渊忽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一株通体血红的菌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