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康夫所在的“比睿”号战列舰,同样不好过。
作为“保定”号战斗群的重点关照对象,“吴桥”号和“东光”号几乎将一半的炮火都倾泻在了它的身上。
牧野康夫早就吓破了胆,他甚至没有待在舰桥指挥,而是躲进了厚重装甲保护的司令塔里,像一只鸵鸟。
当一枚406毫米穿甲弹击穿司令塔附近的装甲,引发的剧烈震动和冲击波,将塔内的所有人震得七荤八素时,牧野康夫彻底崩溃了。
“撤退!转向!撤退!”
他抓起通话器,声音嘶哑地尖叫着,完全不顾旗舰“比睿”号还在被围攻。
带着两艘重巡洋舰,不顾一切地开始脱离战线,朝着外海逃窜。
另一边,山口多闻眼睁睁地看着“苍龙”号被大火吞噬,看着“加贺”号倾覆沉没,看着一艘艘巡洋舰和驱逐舰在炮火和空袭中化为废铁。
他的旗舰“飞龙”号,也已经被数枚炸弹命中,飞行甲板被彻底摧毁,燃起熊熊大火。
他知道,联合舰队完了。
“转移到‘长门’号上去!”
他在参谋的簇拥下,踉踉跄跄地离开燃烧的舰桥,准备转移到驱逐舰上。
就在这时,远方的“陆奥”号战列舰,被“肥城”号的一次精准齐射,连续命中三枚穿甲弹。
其中一枚,精准地钻进了它的三号炮塔下方的弹药库。
短暂的沉寂后,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白光,在“陆奥”号的舰体中部猛然爆发。
紧接着,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
这艘排水量超过四万吨的巨舰,被内部的剧烈殉爆,从中间炸成了两截。
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场面壮观而又惨烈。
这场面,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残存的日军舰艇,彻底失去了斗志,开始四散奔逃。
海战,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渐渐进入了尾声。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熔金般的血红色。
海面上,到处是燃烧的舰船残骸,漂浮的油污,以及在水中挣扎的士兵。
夜幕降临。
“泰安”号的舰桥里,灯火通明。
一份战果统计报告,放在了柯浩的面前。
“司令,战果初步确认。击沉日军航母‘苍龙’号、‘加贺’号,战列舰‘陆奥’号、‘雾岛’号,重巡洋舰‘加古’号、‘青叶’号……另有数艘驱逐舰沉没。”
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跑了多少?”
柯浩问道,目光落在了海图上。
“牧野康夫带着重伤的‘比睿’号和两艘重巡洋舰跑了。山口多闻转移到驱逐舰上,带着同样重伤的‘飞龙’号、‘赤城’号、‘长门’号,以及另外两艘重巡,趁乱突围了出去。”
“两艘航母,两艘战列舰,四艘重巡……哼,骨头架子倒是都还在。”
柯浩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
“司令,要不要派驱逐舰追击?”
“不用了。”柯浩摆了摆手,“穷寇莫追。再说,天黑了,潜艇的机会来了。通知‘狼群’,今晚给他们加餐,能捞着几条是几条。”
他站起身,走到舷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月光和火光映照的修罗场。
“经此一役,日本海军,算是被打断了脊梁骨。”
他的声音很轻,却传遍了整个舰桥,“至于那几条漏网之鱼……拔了牙,断了爪的老虎,就算跑回了山里,也只能躲在洞里,自己舔伤口了。”
今夜,黄海无眠。
夜幕下的黄海,像一块被泼了墨的黑布,只有几处零星的火点,在顽固地证明着白天那场血战的残酷。
海面之下,是另一个世界。
“U-1”潜艇内,空气闷热,混杂着柴油、汗水和食物的味道。
艇长高原正凑在潜望镜前,但目镜里除了漆黑一片的海水,什么也看不见。
他早已放下了潜望镜,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声呐室传来的报告。
“报告艇长,目标方位0-3-5,距离……二十五公里。噪音信号正在减弱,他们在加速!”
声呐兵的耳机紧紧贴在耳朵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高原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帮鬼子是把锅炉烧爆了吗?受了那么重的伤,跑得比兔子还快!”
柯浩司令的命令是“加餐”,可这“餐”烫嘴得很,还长了腿。
高原的潜艇大队,就是柯浩口中的“狼群”。
十几艘潜艇在夜幕的掩护下,如同一群幽灵,循着山口多闻残部留下的油迹和噪音,死死地咬在后面。
可潜艇毕竟不是水面舰艇,水下航速是天生的短板。
为了追上那几条拼命逃窜的大鱼,所有潜艇都浮上了水面,用柴油机跑到极限,舰桥上的人被海风和浪花抽打得脸颊生疼,可即便这样,也只能勉强跟上,距离还在被一点点拉开。
“这帮家伙的求生欲也太强了。”副艇长苦笑着,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白天被揍得跟孙子一样,现在跑路倒是一个比一个猛。”
“换你你也猛。”高原哼了一声,眼睛里却闪烁着猎手的光芒,“通知各艇,不要吝啬燃料,给我烧!我就不信,他们那几条破船,还能跑回日本去!”
命令传达下去,十几艘U型潜艇的柴油机发出更加沉重的轰鸣,黑色的烟柱在夜色中几乎无法察觉,它们就像一群执着的鲨鱼,在追逐着受伤的鲸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声呐兵的报告声成了这片钢铁空间里唯一的节拍器。
“距离三十二海里……”
“距离三十五海里……”
眼看目标就要从声呐的有效监听范围里消失,高原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今晚这顿“加餐”,就这么飞了?
就在这时,声呐兵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调:“报告!发现异常!前方目标舰队中,有一艘船的噪音信号出现剧烈波动……速度正在下降!”
高原精神一振,一把抢过旁边的通话器:“什么情况?”
“像是主机故障!对,没错,螺旋桨转速正在急剧降低!是那艘‘飞龙’号航母!”
“好机会!”高原一拳砸在海图桌上,“这他娘的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