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黄婉贞就知道田忠国很看不起女人,这种北京老爷们儿,最讨厌女人谈论男人的事,黄婉贞要直接说出‘军火’两字,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安分’的象征,遭田忠国嫌弃不要紧,就怕他不给办事。
“是我负责的案子吗?”田忠国眉头皱起,似是在思考。
黄婉贞没说话,瞥了田香玉一眼,田香玉笑着道,“听宋督军的孙女说,是您负责的案子。”
“宋青林?他孙女跟你是同学?”
“是,我们一个班的,”说着,田香玉指了黄婉贞一下,“婉贞的同桌。”
“董玉卓,董什么?”
黄婉贞连忙接上,“董瑞鑫,是董玉卓的儿子。”
“跟你什么关系?”
“我娘舅和表哥。”
“行了,”田忠国摆摆手,掐了手里的烟,“我走了,你们小年轻喝茶吧,这东西哪有酒够味!”
黄婉贞笑,“我舅舅最爱喝酒,家里白酒洋酒都有,改天给您送府上去。”
田忠国什么话都没说,但看脸色,还是比较满意的。
田忠国走后,田香郗也并未多待,陆续送走两人后,黄婉贞才松了神经。
“这事算成了?我是不是得回家准备东西了?”黄婉贞似是饿了,捡了块枣糕,大口大口的吃着。
“哎,你这话也忒直白了,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当着别人的面,可不能这么说啊。”田香玉觉着黄婉贞除了学习好点,啥都不懂,听话听音,她们这个圈子里的,谁说话不绕弯子的?偏偏黄婉贞说话总是直来直往,让她不适应的很。
“我懂,我懂。”黄婉贞三两口干掉一块枣糕,又拿起一块,慢慢吃着,“时间还早,我回学校了,这事劳您盯着点,有信了告我一声,事后必有重谢。”
田香玉真拿这个棒槌没法了,前面说着‘我懂’,后面接的还是直来直去的大白话,“行了,行了,把账结了,快走。”不就是直来直去吗?当谁不会呢!
以为这事定了的黄婉贞,也没再找别人,安安心心在学校上了一个多星期的课。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午后陶董氏带着董江氏再次上门来催,黄婉贞当着她们的面,给田香玉打去了电话。
“香玉,咱们那事有信儿了没?”
“哎呀!你冤枉我了,不是我着急,是我舅母着急,她在旁边呢,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帮我问问吧。”
“行,我等你消息,就在电话旁,不走开,你快着点啊。”黄婉贞挂断电话,抬头对母女俩道,“我同学说一会儿给我信儿,二舅母和表姐是在这儿等会儿,还是去后院歇会儿?”
“你别管了,我陪你二舅母和表姐去那边坐会儿,你在这儿等电话吧。”黄董氏指着铺子里待客的桌子道。
估摸着也就半个来小时,电话响了,黄婉贞刚拿起来,黄董氏、董江氏、陶董氏迅速的围了过来。
“啊?我不知道,等我问一下。”
黄婉贞捂住话筒,低声问董江氏,“二舅母,我二舅或者表哥有得罪警察厅的人吗?”
“没有啊!你二舅和表哥都是老实人,怎么会去得罪官爷?!”
黄婉贞斟酌片刻,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放开话筒说道,“没有,我二舅和表哥都是老实本分人,不可能得罪里面的人。”
田香玉本想让黄婉贞这边说出来,可不知道黄婉贞是真傻还是装傻,直接否认了,她没办法,只得自己说了出来,“一个姓邱的警正,给协理送了东西,要把你舅舅和表哥定成主犯,这要没大仇,也不会下本啊。”
黄婉贞一听,肺差点没气炸,姓邱?警察厅的?那不就是邱广荣吗?王八羔子,她没去找他麻烦,他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香玉,这人还真不是我二舅得罪的,估摸着两个月前吧,他来吉祥堂要治安费,我们没给好处,文茵把他骂走了,可能是得罪他了。”这借口就有点牵强了,但黄婉贞又不想把黄婉淑说出来,只能这么瞎编乱造。
田香玉也不是个傻的,一听就觉着不对,“不是,文茵骂走的,他干嘛报复你二舅啊。”
“我也不知道啊!他咋知道那是我二舅的?怎么还下死手?是不是他记恨在心,又发现宋家不是他能得罪起的,就想在我身上撒气啊?”
“有可能,现在啥人没有?警察厅有些人还会扮成混混,沿街收保护费呢。”田香玉给了黄婉贞个台阶下,紧接着又说到,“听我五叔那意思,事情有点不好办,要十条大鱼才行。”
这话一出,差点没把黄婉贞气死,这嘴张的也太大了吧?十根大金鱼?贪的没边了,黄婉贞压下火气,强装委屈道,“香玉啊!我跟你透个底,我们凑了这些个日子,总共凑出两条大鱼来,剩下的八条,你把我割了卖肉,也不值那些钱啊。”
田香玉举着电话,翻了个白眼,腹诽着,这就叫‘漫天要价,坐地还价’,黄婉贞连这都不懂,还学霸呢?
“哎!婉贞,你别着急,我去跟他说说,看能不能少点。”
黄婉贞挂了电话,气的浑身哆嗦,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怎么了,婉贞?你这是?别吓娘啊。”黄董氏急忙把黄婉贞抱进怀里,“不怕,不怕,我的婉贞不怕,娘在呢。”
陶董氏和董江氏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样子,可不像是好事。
“什么?十条大金鱼?”董江氏的声音简直要将后院的房顶掀翻。
接着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缓了好一会儿,黄婉贞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文茵说,二舅的案子是由这位田处长负责的。”
“那他这胃口也太大了吧,我爹和小弟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他非说成是主犯,小弟他们要是有主犯的能耐,也不会被抓进去了。”陶董氏这话说的在理,但人家大人物根本不会听她们讲理,别人的人生,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