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
消息像长翅膀,嗡的一声就在四合院里炸开。
“听说了吗?一大爷……判了!”
“判了多少年?”
“听说不少于十年!贪墨汇款,数额巨大!”
“我的乖乖,八级钳工,说倒就倒了?”
“那可不!这回是栽个大跟头!以后这院里,可没一大爷什么事儿。”
伴随着易中海判刑消息的,还有另一个更让人眼热心跳的传闻——何家兄妹,不但易中海贪墨的生活费,全部还回来,还从邮局那儿,拿回一大笔钱!
据说是邮政局给他们的赔偿,两笔钱加起来,可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目。
“多少钱?具体说说!”
“嘘……小点声!听说啊,大几百!顶咱们普通人好几年的工资呢!”
“大百块?!”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惊叹和难以置信。
这年头,几百块是什么概念?
足够让一个家庭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足够让人眼红到发狂。
加上易中海贪墨的那些,那么加起来都是差不多有三千。
三千啊,这个可是大家工资都是在三十块钱差不多的年月,一家子不吃不喝,一年下来也就是400差不多,这三千得是多少钱啊。
平日里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街坊们,此刻更是激动得唾沫横飞,三三两两聚在院子里,压低声音,却又忍不住兴奋地交换着眼神,仿佛那钱是自己的一样。
有替易中海惋惜的,觉得一代大爷就此落幕,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对何家兄妹突如其来“横财”的复杂情绪——羡慕、嫉妒,还有那么点儿不怀好意的揣测,以及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巴结讨好之意。
聋老太太坐在自家屋门口的马扎上,手里拄着那根用多年的拐杖,耳朵却比谁都尖。
院子里的风吹草动,那些压低的议论,一字不落地全钻进她的耳朵里。
老太太的眼皮耷拉着,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那双浑浊的老眼,却时不时地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精光。
易中海,判了。
这三个字,像三记闷锤,狠狠砸在聋老太太的心上。
完了。
她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易中海是她给自己选的养老保险,最稳当的那一份。
他人前人后一口一个“老太太”,逢年过节的孝敬,平日里的嘘寒问暖,虽然她也知道这老东西打着什么算盘,可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她也乐得享受这份“尊荣”。
现在,这根最粗的拐杖,咔嚓一声,断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中院一大妈的屋子。
一大妈倒是还在。
这些日子,都是一大妈在照顾她。
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比以前易中海在的时候,似乎还要殷勤些。
可这老婆子……聋老太太心里嘀咕。
她能指望多久?
易中海的工资没,那点积蓄,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听院里风言风语,说一大妈动心思,想领养个孩子。
领养孩子?
聋老太太差点没让自己的唾沫呛着。
这老婆子是老糊涂了不成?
自己都多大岁数了,还养孩子?养大了,孩子能认她这个半路来的娘?
到时候,是孩子给她养老,还是她给孩子当牛做马?
再说了,那钱,够养孩子,还够给她养老吗?
聋老太太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不行,一大妈这条路,悬。
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
更何况,她现在的心思,怕是不全在她这个老婆子身上。
聋老太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中院何雨柱的屋子。
傻柱……
不对,现在不能叫傻柱。
这小子,如今可是个人物。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以前对她,那是言听计从。
她说东,他不敢往西。虽然有时候也犟,但只要她拿出长辈的款儿,掉几滴眼泪,这小子就得乖乖听话。
“哼。”聋老太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易中海倒下,一大妈靠不住,这养老的担子,看来还得落到傻柱……不,何雨柱身上。
必须得把他牢牢抓在手里!
她眯起眼睛,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这小子现在翅膀硬,不好拿捏。
不过,这小子有个最大的软肋——心软,还讲点所谓的“情分”。
她以前对他兄妹俩,也算有过“照拂”。
虽然那点照拂,跟她从傻柱那儿得到的好处比起来,不值一提。
但拿出来说说,总是个由头,一个能让他乖乖听话的由头。
“老太太,您今儿怎么坐这儿晒太阳?”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院里的三大妈。
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凑过来。
“嗯,”聋老太太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活动活动筋骨,今儿太阳不错。”
“您听说吧?一大爷那事儿。”三大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描述的意思,“真是没想到啊,平时看着那么稳重个人,居然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这下好了,何家那俩孩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一下子得那么多钱!”
她的眼睛里都冒着光。
聋老太太心里冷笑,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就知道盯着人家那点钱。
“柱子是个好孩子,打小就实诚。”聋老太太。
三大妈何尝听不出味儿,连忙附和:“可不是嘛!柱子现在出息,指定忘不老太太您的好。您呐,就等着享福吧!这孩子,错不了!”
这话,正中聋老太太下怀。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全院都觉得何雨柱孝顺她是天经地义,是理所应当。
“唉,”聋老太太适时地叹口气,,“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天?以前有老易……虽说他有他的算盘,但也算搭把手。现在啊……”
三大妈赶紧道:“老太太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再说,不是还有一大妈么?柱子那孩子,也不是白眼狼,他能不管您?”
“一大妈她……唉,她也有她的不易。”聋老太太摇摇头:“柱子那孩子,心善,我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如今他出息,人面广,还记不记得我这老婆子可是最疼他。人老了,就怕被忘。”
这话,看似自怨自艾,实则是在敲打,也是在放风。
她就是要让何雨柱知道,她不好过,她需要他。
也让院里的人知道,她对何雨柱有“恩情”,何雨柱“应该”孝顺她,不孝顺就是忘恩负义。
三大妈这种人精,哪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她笑道:“老太太您放心,柱子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不是忘本的人。他要是敢不孝顺您,不用您说话,我们全院的人都得戳他脊梁骨!”
“那就好,那就好。”聋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舆论,有时候也是一种武器。
她得让何雨柱知道,孝顺她,是应该的,是众望所归的。
不孝顺,那就是千夫所指,在这院里就别想抬起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