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彻底愣住在原地,她这辈子,从没想过这条路。
领养孩子?
她这个岁数……还能行吗?
可是,何雨柱的话,一字一句都扎在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老易……老易心里何曾真正有过她这个老婆子?
他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唯独没替她想过半分。
那些钱,他宁肯藏在冰冷的地窖里发霉,也不曾想过让她知道一点。
她突然想起,自己年轻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怀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问题,老易倒是一直说自己问题,让自己去吃药!
所以自己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对于易中海的一些行为,她也是默许。
“我……我……”一大妈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低头看看手里那个依旧沉甸甸的布包,又抬头看看面前何雨柱。
这个年轻人,曾经是她和老易眼中可以随意拿捏的“傻柱”,如今却活得比谁都明白,看得比谁都透彻。
何雨柱见她神色已然松动,甚至眼底闪过一丝对易中海的怨恨和对未来的迷茫,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便不再多言:“您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我的话。易中海的事,您就别再管,您也管不了,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从今往后,您多顾好您自己,比什么都强。天也不早了,外头冷,您回吧。”
说完,何雨柱不再看她一眼,走进去。
一大妈冰冷的夜风吹过,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个寒颤,也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几分。
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双腿早已麻木不堪。
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一眼何雨柱家那扇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看怀里那包足以改变她下半生的钱。
领养个孩子……为自己活一次……让他易中海在牢里也知道,我没了他,也能过得好好的……甚至,比跟他在一起时,更好!
这个念头一旦钻进脑海,便如同疯长的藤蔓,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再也挥之不去。
冰凉的铁栏杆隔开两个世界。
易中海佝偻着背,坐在探视间的硬板凳上,几天不见,整个人像是被抽走精气神,头发花白稀疏,胡子拉碴,囚服套在身上晃晃荡荡,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在轧钢厂八级钳工的威风何在四合院里指点江山、人人敬称一声“一大爷”的体面。
他眼皮耷拉着,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心里一片死灰。
他算计一辈子,终于把自己算计到这铁窗后头来。
“9527号,有人探视!”
一个冷硬的声音响起,接着是铁门被拉开的刺耳声。
易中海慢吞吞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门口,当看到进来的人是自家老婆子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那么点意外,又有点意料之中。
一大妈穿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整齐,只是脸色依旧蜡黄,眼袋也重,但比起前几天在家里哭天抢地的模样,倒是镇定不少。
一大妈只是抿着嘴,走到栏杆的另一边坐下。
“老易。”她先开口。
易中海“嗯”一声,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
他等着她哭,等着她骂,或者等着她问自己怎么办。
以前每次家里有点什么事,她不都是这个章程?
可一大妈只是看着他,看好一会儿,看得易中海心里有些发毛。
“家里……还好吧?”易中海干巴巴地问。
“好不好的,也就那样。”一大妈语气平淡,“你的事,公安都跟我说。贪墨汇款,数额巨大,性质恶劣。”
易中海的心沉下去。
听这口气,不像是来替他想办法的。
“我……我那也是一时糊涂,”他试图辩解,“还不是为咱们老了以后……”
“为了咱们老以后?”一大妈忽然打断他,“老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藏钱那地儿,跟我透过一个字儿吗?你心里,真有过我?”
易中海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他防贼似的防着她?
一大妈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公安抄家那天,柱子也在。他跟我说,让我以后为自己打算打算。”
“何雨柱?”易中海的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他跟你说什么?那个小王八蛋,他害得我还不够惨?你还听他的?”
他现在一听到何雨柱的名字,就恨得牙痒痒。
都是那个小畜生,把他一辈子的盘算都给搅黄掉!
一大妈看着他暴怒的样子,眼神平静:“他说,让我领养个孩子。”
“噗——咳咳咳!”易中海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老婆子,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你……你说什么?领养……孩子?”他一字一顿地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疯了?还是何雨柱那个小兔崽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多大岁数?还领养孩子?你养得活吗?谁家的孩子能给你?”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易中海算计一辈子,就是为老了有人养老送终,结果呢?
他自己进来,他老婆子,居然要去给别人养孩子?
那他算什么?他这牢,不是白坐?
一大妈平静地陈述:“我想过了,柱子说得有道理。你这次进去,十年八年能出来都是轻的。就算出来,名声也臭,谁还指望得上你?
我一个人守着那空屋子,图什么?趁着现在还能动弹,领养个孩子,从小培养感情,等我老了,病了,身边好歹有个人端茶倒水。百年之后,也有人给我摔盆捧灵。”
她把何雨柱那天劝她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搬出来。
易中海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从涨红变成铁青,最后化为一片惨白。
他像是被人当头打一闷棍,脑子里嗡嗡作响。
领养孩子……摔盆捧灵……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这辈子兢兢营营,不就是为这些吗?
可现在,这些都将属于另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而他易中海,只能在这四面高墙之内,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子把他的“养老大计”拱手让人!
“你……你……”易中海伸出手指着一大妈,“你敢!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给我找‘孝子贤孙’?你这是盼着我死在里头啊!”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