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揣着那张写着易中海名字的存折。
她冲出四合院,直奔街道尽头的信用社,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救老易”这一个念头,哪怕这念头像水中捞月。
手心里的冷汗濡湿存折,这是老易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是她能想到的、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信用社里人不多,柜台后的女同志见她神色慌张,面如死灰,眼底布满血丝,不由得多看两眼。
“同志,取钱,全取出来。”一大妈把存折和自己的身份证明一起从布包深处掏出来,。
当一沓沓厚实的钞票点清,用牛皮纸仔细包好递到她手上时,那沉甸甸的分量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这就是老易汲汲营营一辈子算计来的积蓄。她抱着钱,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不觉,夜幕已悄然低垂。
何雨柱刚回到家里,门还没来得及关,一道黑影,直直地出现在他面前。
“柱子……”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
是院里的一大妈。
此刻的她头发散乱如枯草,眼窝深陷得吓人,蜡黄的脸上泪痕交错,手里死死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何雨柱眉头微蹙,声音平静无波:“一大妈,您这是?”
“噗通”一声,一大妈竟是不顾一切地直挺挺跪下来。
“柱子,大妈求你!求你发发慈悲!”一大妈将怀里的布包高高举过头顶,“这是……这是老易他……他所有的积蓄了,一分没少,都在这儿!你拿着,你全拿着!求你高抬贵手,跟公安的同志们说说好话,饶过老易这一回吧!他还不是为将来老有人养老送终吗?他糊涂啊!他知道错,他真的知道错!”
何雨柱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乎要匍匐在地的妇人,又瞥了一眼她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透出厚厚一叠钞票的轮廓。
他心里没有半分波澜,易中海走到今天这一步,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一大妈,您先起来。”何雨柱侧身避开,“您这是干什么?易中海贪污国家汇款,侵占我何家财产,证据确凿,犯的是国法!您当公安局是我何雨柱家开的?我说句话就能让他免罪?还是您觉得,这点钱就能买他一条狗命?”
“我知道,我知道这事儿大……”一大妈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可他毕竟是你一大爷啊,他以前……以前也照看过你和你妹妹……”
何雨柱心中冷笑,照看?是算计我给他养老,算计我妹妹给他当牛做马吧!
不过,脑海中确实也闪过一些遥远而模糊的画面。在他和何雨水最艰难,饿得头晕眼花几乎要啃树皮的时候,这位一大妈确实曾偷偷塞给过他们兄妹俩半块干硬的窝头,或是一小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粥。
不多,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但对于当时濒临绝境的他们来说,那也算是一丝救命的温暖。
念及此,他心中那股因重生而起的戾气稍稍平复些许。
他缓和几分,但态度依旧坚定如铁:“一大妈,您听我把话说完。易中海贪我家多少钱,害得我跟我妹妹这些年吃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些事儿,您心里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他冒领的是国家邮政汇款,邮局那边已经正式立案侦查,谁也保不住他,只会往死里追究责任,您明白吗?这事儿,已经不是我何雨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您把钱给我,我若真拿,那成什么了?我何雨柱岂不也成跟他一样的卑鄙小人?这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要,也嫌它脏我的手!”
一大妈听他把话说得如此决绝,连邮局都搬出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眼神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死寂:
“那……那老易他……他不就真的……真的完了吗?”
“他那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何雨柱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当初他处心积虑算计我爹寄回来的救命钱,算计着让我给他养老送终,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他看着一大妈失魂落魄,如同丢了魂一般的样子,再想想她这些年确实也不容易,没个一儿半女,一辈子守着易中海那么个极端自私自利、满肚子算计的老东西,心中那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又浮上来。
“一大妈,”何雨柱话锋陡然一转,“您也别一门心思都扑在易中海那个老王八蛋身上。他这次进去,能不能囫囵着出来都是两说。就算能出来,也得扒层皮,名声彻底烂透。您呢?您以后打算怎么办?真就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屋子,守着一个罪犯的名声,眼巴巴地等着他?等他出来继续算计您,把您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
一大妈茫然地抬头看着他,眼神空洞,显然没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或者说不敢去深思。
何雨柱继续说道,:“您现在岁数还不算太大,身子骨瞧着也还硬朗。您跟易中海没孩子,这是您一辈子的心病,也是他总惦记着算计别人家孩子给他养老的根源。我给您出个主意,您不妨听听看,或许对您是条出路,也是彻底摆脱他阴影的唯一机会。”
“什么……什么主意?”一大妈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下意识地喃喃道。
“您去街道问问,或者找民政的同志好好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领养个孩子。”何雨柱说得十分直白,
“趁您现在还能动,还能操持,领养个七八岁懂点事的,或者更小一点从头培养感情。用心养上几年,孩子大了,自然也就懂事。将来您老之后,生病,边好歹有个贴心人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百年之后也有人给您披麻戴孝,摔盆捧灵。这不比指望易中海那个自私透顶、连枕边人都要算计的老王八蛋强上一万倍?”
他继续劝说:“您好好想想,易中海藏钱那地儿,他告诉过您吗?他心里要是真有您一分一毫,能把事儿做得这么绝,连条后路都不给您留?
他算计我,算计我妹妹,算计所有能被他利用的人,唯独没替您真正打算过!
您还不如趁早为自己活一次,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这钱,您也别给我,我何雨柱不稀罕。您自个儿留着,将来养孩子用也好,傍身防老也罢,都比填易中海那个无底洞强。也让他知道,没他易中海,您照样能活,说不定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