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炀抬手示意不必多礼,目光在子言身上略作停留,微微一笑道:“不错,已至筑基后期,看来进境颇快。”
子言低头谦恭地道:“多亏前辈赐下丹药,若是换做其他人有前辈赏赐的那些丹药,亦可稳稳进阶筑基后期。晚辈不过是受了前辈恩泽罢了。”
张炀闻言大笑,眼中含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呵,这话倒也未错,不过——能沾陈某恩泽的,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机缘一道,亦是一种实力。”
说罢,他语气一转,神色变得肃然:“去吧,将其余人唤来,我有事要吩咐。”
子言连忙应是,恭敬行礼后转身而去。
张炀弯下身,轻轻抚摸着那两只幼狐,柔软的毛发仿佛绒布般细腻。小狐喉中发出欢快的低鸣,眯着眼睛在他指尖蹭了蹭,显得格外亲昵。
不多时,众人陆续赶来,齐聚于张炀洞府外的亭阁处。亭中石桌旁,灵茶香气袅袅升起,众人分席而坐,神色肃穆,气氛一时凝重。
张炀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在妙凌萱身上略微停顿,随口问道:“妙凌萱,已经快一年了,你为何仍未归族?”
妙凌萱闻言,神色一滞,随即低下头,语气略显局促。她指尖轻轻绞着赤红长袍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前辈……晚辈族中,如今仅剩十数只尚未成年的族人。几位筑基期同族早在副墨之地已接连陨落,族中残破,根基不稳,实难独自维持。”
她抬眼扫了南伯子言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语气变得更为小心谨慎:“因此晚辈与南伯道友商议过,决定将族中幼猫迁往溟灵山,两族相互照应,尚可保障安全。眼下,族中尚存的族人……晚辈已将他们一并带来。”
话音落下,她悄悄抬头,用余光观察张炀的神情,眼中满是不安,仿佛生怕他因而不悦。
张炀沉默片刻,眉头微微一动,似乎在思量什么,旋即淡然开口道:“既然你们已商议妥当,那我自然不会反对。”
言罢,他环顾四周,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声音渐渐沉了下来:“我这段时日闭关调息,伤势已然痊愈。过几日,我将随褚道友一同离开溟灵山。在离开之前,还有几件事,需提前交代与你们。灵道友,你们就当个见证。”
灵泽小队众人点头表示明白,神情凝重。
张炀从容不迫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古朴的令牌,令牌上隐隐泛着一丝淡金色光辉,正是当日进入副墨之地时,张炀的身份令牌。他将令牌郑重递给南伯子葵,语气平静却饱含深意:“子葵,你是我初至此地所结识的第一人。这些年来,赤狐一族对我多有帮助,我感念在心。这枚令牌中,记录着我在秘境中所斩妖魔所得的积分,积累近千。待时机成熟,你可持此令,前往羽神城兑换所需资源,以助你们一族修行,权作我对你们的一点谢意。”
南伯子葵接过令牌时,双手微微颤抖,指尖触及那枚令牌时,他眼中不自觉地泛起了水光。他深深一躬,直至全身弯曲到极限,语声哽咽,难掩内心的激动:“前辈不必如此。五十载光阴,前辈坐镇我族,对我赤狐一族而言,恩重如山,不啻再造之恩。我族上下,铭感五内,永不敢忘!”
张炀微微颔首,神情略沉,仿佛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通体青色、纹络复杂的符宝,指尖轻轻摩挲,符面随之泛起微弱的光辉。他的目光转向南伯明恒,语气中透着几分难得的严肃:“明恒,陈某知道你素来不喜闭门修炼,偏爱四处游历,心性洒脱,不拘一格。之前所赠之法器,不过是些基础护身之物。如今,我再赠你一件符宝——名唤‘万灵兜’,此物乃当年我一位至亲长辈所赐,用于护身之用。如今,对我而言,已无太大作用。”
他的目光深邃,语气微沉:“今日此宝便交与你,尚有一事,你必须明白。修行之路,逆天伐命,不容一丝懈怠。若心生懈怠之意,便是自断道基,前功尽弃。”
南伯明恒闻言,面色一正,双手郑重接过符宝,神情肃然:“多谢前辈厚赐,明恒铭记前辈教诲,日后定当潜心修行,不负所托。”
张炀微微颔首,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素白玉盒与一玉简,神情转为平淡,却透出几分交托的意味:“还有一事,在我离开之前,需你代为走一趟晶族,将此物交予金道友。”
说罢,他将玉盒和玉简轻轻递出。南伯明恒双手接过,神情愈发郑重:“明恒定不辱命。”
张炀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南伯子言身上,眸中笑意微现,带着几分调侃:“子言,今日你已至筑基后期,根基稳固,若专心修炼,结丹指日可待。”
话未尽,他顿住语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料,南伯子言的脸色顿时一变,像是意识到什么般猛地站起,眼圈微红,声音中竟夹杂几分哭腔:“前辈……”
张炀一愣,随即失笑,无奈地摆手:“子言,坐下。陈某话还没说完呢。”
子言这才讪讪低下头,脸颊微红,悻悻地重新坐下,似乎有些羞愧,眼神闪烁,不敢再看张炀。
张炀微微叹息,目光凝视着子言,语气也随之低缓几分:“我已将秘境之变的缘由如实告知。如今你族已无覆灭之危,族中更有两位筑基后期修士,只要勤修不缀,结丹指日可期。你不必执意追随陈某。”
他顿了顿,眼中透出几分深意,语气转为温和,但依旧郑重:“陈某并非反悔,只是想将眼下的局势告诉你。此事关乎重大,你需要好好考虑清楚。”
子言闻言,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却盛满了坚定。她声音清亮,虽然带着些许激动,却也难掩那份执意:“前辈,晚辈已思虑再三。此生愿随前辈左右,哪怕风雨兼程,亦无怨无悔。还望前辈成全!”
张炀微怔,心中泛起一阵波动,尚未开口时,南伯明恒已接话道:“我族姐性格执拗,既然她心意已决,必然不会再犹豫,前辈请成全。”
南伯子葵则一边轻笑,一边调侃道:“前辈,不如便收下子言吧。日后出行之事尽交给她来打理。子言精明能干,且精通灵药灵植的培育,甚至在买卖之道上也颇有几分本事,日后定能为前辈分忧解难的。”
张炀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为子言求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你们三人倒是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他轻叹一声,终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子言,你这几日便好生准备,届时随陈某一同离开。”
子言闻言,脸上瞬间泛起喜色,眼中满是感激之意。她激动地起身,拱手一礼,语声真挚:“多谢前辈成全,晚辈必当尽心竭力,谨守本分,不负所托!”
这时,一旁沉默多时的褚复微微动了动眼神,目光落在子言身上,笑意盈盈地说道:“子言小友,恭喜了!老夫可是羡慕得紧啊。”
话音未落,褚复便转头看向张炀,眼珠一转,悄悄凑近,伸手轻轻拉了拉张炀的袖角。
张炀微愕,转眸看去,只见褚复笑得满面春风,眼中透着几分狡黠,低声道:“陈道友,不知你那还缺不缺个马夫、扈从,或者打杂的?老夫皮糙肉厚,颇有几分用处,想跟你一道走走看看,沾沾仙缘呢。”
张炀一愣,旋即忍俊不禁,抬手轻抚额头,苦笑道:“褚道友,您这是折煞陈某了。让您屈居马夫之职,陈某可不敢当!”
褚复闻言,却撇了撇嘴,神情一本正经地道:“老夫可是认真的!你既然收了这丫头,怎就不能一并收下我?”
张炀忍不住摇头失笑,身子往后一靠,仰头长吐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口无奈尽数呼出。片刻后,他闭目片刻,随即重新坐直,神色一转,打趣道:“既然褚道友如此盛情难却,那之后的行程就全靠褚道友了。”
众人听罢,不禁一阵笑声,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片刻后,张炀神色一正,话锋一转,望向南伯子葵,语气温和:“子葵,赤狐族之患已除,那两只幼狐便不必随我同行了。”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晶莹剔透的饲灵丸,递了过去:“这些你收着,留作幼狐喂养之用。”
南伯子葵接过灵丸,郑重地点头,神情中充满了尊重。
张炀似乎还有话未尽,他侧目望向一旁的妙凌萱,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再次从储物袋中取出数瓶灵丸递上。
妙凌萱微微怔住,显然未曾想到自己也会分得灵丸,但随即还是轻声接过,低头道谢:“多谢前辈厚赠。”
张炀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