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冷眼瞪向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死抠死抠的!”
“诶,你这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死抠了?曾经我赚的钱可是全养家了,你这话说的好没良心。”冷永康看着母女俩锁好自行车就往院子里冲,忙推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院子里的动静引起了张大妞的注意,她牵着孩子从木棚屋里出来。
冷卉和冷永康鱼贯而入,但她的目光却被走在他们父女中间的女人吸引了。
女人踩着四五厘米高的羊皮杏色凉鞋,杏色阔腿裤垂坠如瀑,随着步伐轻扫过地面,同色系的宽松上衣慵懒地笼着她纤细的腰肢,露在外面的冷白手腕上,戴着一只银白色的手表,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她眉眼如画,眉峰凌厉如刀裁,眼尾微微上挑,琥珀色瞳仁流转着漫不经心的冷艳。
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活脱脱像是踩着云端的资本家大小姐误入烟火之地。
张大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夹在冷卉和冷永康之间,不难猜出这女人的身份。
不是她自卑,她是真想不通冷永康当初放着这么高贵漂亮的媳妇不要,怎么就娶了她。
“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张大妞松开孩子的手,快步走到冷永康身边,越过唐琳时,那裹挟的冷香掠过鼻尖,恍然间竟觉得这人就是祸水。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还莫名其妙嘞,你问她们到底来干嘛?”冷永康像是有气没地发似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子。
冷永康盯着那抹近在咫尺的纤细轮廓,杏色衣料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扬,陌生的冷香裹着记忆扑面而来。
刹那间,往事如碎玻璃扎进心里,酸涩、不甘与隐秘的悸动在胸腔里搅成一团乱麻。
冷卉看了眼旁边的木棚屋,知道那屋现在是冷永康和他新媳妇住,最后视线定格在齐家租给冷家的厢房。
夏天没关门也没安装门帘,冷卉直接冲了进去。
冷婆子早就注意到她们母女来了,原以为是找冷永康的。却不想冷卉直接冲进她的屋子。
“嘿!臭丫头你干嘛呢?”
不等她反应,就见冷卉直接冲向隔间,连阻止都来不及。
冷卉冲进隔间,正好撞见冷梅在慌忙地整理枕头。
“卉卉姐,你......”
冷卉眼底燃着腾腾怒意,根本不屑与眼前之人多费口舌。
她眼神一狠,猛地往前冲去,纤细的手径直朝着那个刚被对方摆弄过的枕头抓去。
冷梅见状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身子直接堵住了对方的去路,厉声质问:“你疯了?这里是我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冷卉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我想干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信件也敢壮着胆子认领,我看给你个梯子都敢上天了!”
说着,伸手拽着冷梅的手臂就往旁边一甩,“死开,臭不要脸!”
“卉卉怎么回事?”
冷永康掀帘开帘站在门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们。
主要是这隔间很小,放下一张小床就占了一半的空间,没什么落脚的地方。
冷卉缓缓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别急,马上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卉卉姐,你不能这样欺负我!”冷梅还在垂死挣扎。
“放肆!臭丫头,跟着你那贱人妈出去住了几个月,就不把我们冷家长辈放眼里了是吗?竟然敢在家里撒野!”
冷婆子被冷永康等人挡在隔间外,听到里面的争吵声,不管谁对谁错,反正找最不听话的训斥就对了。
唐琳突然转回头,艳红的唇角勾起的讥笑像淬了冰的刃:“老太婆,我劝你最好是积点口德!”
要不是打老人怕被讹上,她不介意甩她几个耳光。
冷卉冷哼一声,将重新挡在她前面的冷梅再次甩开,直接上手掀开刚才她整理过的枕头。
枕头下赫然放着一张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里面肯定装了不少东西。
冷卉拿起信封,眯起眼睛,自上而下将收件人姓名地址反复扫了两遍。
突然嗤笑出声,睫毛下的眸光淬着冰碴,她点了点信封上的收件人,“真有意思——收件人明明写的是冷卉。冷梅同志,你能否解释一下,我的私人信件怎么就到了你的枕头下面来了?难道它自己长了脚,认你家的门?”
“卉卉,谁给你写的信?”冷永康好奇问道。
冷卉这次真嗤笑出声了,“冷永康同志,你现在不应该更关心的是你们冷家养出了一个贼吗?”
“贼”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耳膜上,冷梅瞬间僵在原地,血色顺着脖颈腾地窜上脸颊,从耳根烧到眼尾,整张脸涨得发紫。
“你胡说!我只不过是看到有你信件,好心帮你取了回来,正准备让大伯帮你送去,结果你就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
“还在狡辩!”冷卉轻嗤。
她捏着被撕开的信封,指腹触到毛糙的撕口暗暗咬牙。
垂眸看着胡乱塞进去的信纸,边角处褶皱翻卷,像是被粗暴揉捻过又仓促展平。
几张钱票歪斜地卡在纸页间,显然是慌乱间随手塞进去的。
此时手里的信封活像被惊扰后,来不及收拾的案发现场,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手忙脚乱。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是不是信封里面这些钱票就进了你的口袋?依你的行为算不算得上是盗窃?”
冷梅歪着头,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讪笑:“多大点事儿?不过是拆开瞅了两眼,又没说不还你。不信你自己数数,里头的东西可有少?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地跑过来吗?”
信纸边角凌乱的褶皱刺痛着冷卉的双眼,眼底腾起的怒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再听听冷梅那满不在乎的推诿,胸腔里的怒火轰然炸开。
冷卉将信封狠狠地塞进衣兜里,纤细的手如铁钳般掐住对方的衣领,猛地往前一拽。
冷梅踉跄着跌进猩红的眼底,紧接着“啪”地一声脆响,带着万钧怒意的巴掌重重地甩在了那张错愕的脸上,震得空气都泛起了涟漪:“不是多大点事?!”
“敢偷看我的信件,简直就是找死!”
说着,又是两巴掌“啪啪”甩在左右两边脸上,接着就是拳打脚踢!
私人信件是什么?
私人信件对冷卉而言,是藏在字里行间的隐秘心事,是未说出口的温柔呢喃与满腔愁绪。
信纸密密麻麻的字迹,承载着寄件人与她之间独有的故事与情感,每一笔每一划都裹着难以言说的私密情愫。
如今,这些本该妥贴珍藏的文字,却被她最厌恶的人窥探,如同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粗暴撕开,任人肆意打量。
想到那些私密话语落入对方眼中,冷卉的愤怒如汹涌潮水,瞬间将理智彻底淹没,胸腔里腾起的暴戾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冷卉的异样,唐琳最先觉察到不对。
她赶忙推了一把最前面堵到门口的冷永康,“快拦住她!”
隔间里充斥着冷梅的尖叫,与冷卉的谩骂,冷永康拽住冷卉就往外面拖。
只是人在愤怒达到极点的时候,冷永康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轻易地拽开她。
好不容易被冷永康拖出了隔间,面对其他冷家人惊恐的眼神。
冷卉无所谓,甩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
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他人,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冷梅惹得她不爽,那她就揍她出气,不然那股郁气憋在心里难受死她了。
冷永康看着隔间里鼻青脸肿蜷缩在墙角的冷梅,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冷卉:“你你......”
“你别你你你的了,她罪有应得,揍一顿算轻的,如果再敢闹事,我就把今天她冒领信件、私拆信件这事告到厂里,只要她不怕被开除,尽管去闹!”
冷永康不就是怕不好跟二房两口子交代吗?
她冷卉敢揍人,自然不怕后续二房两口子找她麻烦。
冷卉想想觉得不解气,转身又站在隔间门口,警告道:“进了厂就好好上班,别搞什么幺蛾子!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搞事,绝不放过你!就算动不了你人,也得让你丢工作,又成无业游民!”
说罢,她眼尾挑起一抹嫌恶的弧度,漫不经心地斜睨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
冷梅瑟缩的姿态在昏暗的隔间里扭曲成团,注意到她眼里的恨意。
冷卉冷笑一声,冥顽不灵!
“大大......大嫂?”
孙小娟牵着两个儿子的手,踩着外面坑洼不平的石板路走进了院子里。
注意到站在厢房门口的身影,她顿住了脚步。
那一身洋气的行头刺得她眼眶发烫,攥着孩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唐琳闻言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灰扑扑的孙小娟,在她身旁两个脏兮兮的男孩身上稍作停留,随即勾起嘴角,敷衍地点了点下颌。
她抬手拢了下耳边的碎发,转回头朝屋内拉长语调,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卉卉,走了!”
冷卉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屋内几人,最后几步走到冷永康面前站定,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前拍了两下。
“啧啧,才多久没见,冷永康同志,你的生活质量倒是直线下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