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艘乌篷船划过水面,荡开层层涟漪。两位母亲同时沉默下来,茶汤倒映着她们同样锐利如刀的眼神。
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
裴家的保镖队长疾步上楼,在裴母耳畔低语几句。裴母面色骤变,手中茶盏“咔”地一声磕在桌上。
“景桃把藤利扔进运河了?”
秦太太刚听到景桃把藤利扔进运河的消息,脸上那抹得体的笑容瞬间僵住,手指下意识去摸手机,想给秦森打电话问个清楚。
可还没等她拨出去,楼下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两队保镖同时立正,是三位年轻人到了。
秦母目光一瞥,正瞧见儿子那头标志性的酒红色短发在楼梯口一闪而过。
她压低声音,对裴母道:“裴太太,听说藤利曾经骚扰过王林……”
“母亲。”
裴舟温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他身后跟着容色冷艳的景桃,而秦森正歪着头给她看手机,屏幕上“京大学神始乱终弃”八个大字格外醒目。
两位贵妇同时挺直腰背,旗袍开衩处露出的纤细小腿绷得笔直,仿佛无声的较量。
景桃抬手拂开秦森的手机,冷声道:“这种莫须有的小作文,明天之前都给我清理干净。”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些突然冒出来给木婉打抱不平的文章是谁的手笔,除了藤利还能有谁?而藤利背后借的是谁的势,更是不言而喻。
秦森低笑着收紧搂在她腰上的手,龙井茶香混着他身上的靡丽香气,“遵命,亲爱的大小姐。”他指尖在景桃腰后画圈,那里旗袍的暗纹都被揉出了褶皱。
裴母手中的茶匙“叮”地碰到杯沿。
她看着儿子挺直的背影,新做的指甲在紫砂壶上留下一道刮痕。
那个永远克制的裴氏继承人,此刻竟像尊凝固的雕像。
她既心疼儿子不会像秦森那样甜言蜜语,又暗自骄傲他的沉稳持重。
“裴舟,坐吧。”
裴舟微微颌首,然后向秦母欠身行礼,动作优雅得体:“秦叔母。”
“裴少最近...”秦母的玉镯在茶桌上投下温润的光晕,热切的目光在景桃身上流连,“游轮触礁的善后工作还顺利吗?”
“咳!”裴母轻咳一声,团扇优雅地一展。她挑剔地打量着景桃,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女孩的样貌气质真是没得挑。
秦森突然将景桃往怀里一带,她踉跄跌坐时,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
景桃挣脱秦森的手,却被他勾住小指。她瞪过去的眼神被他用舌尖舔唇的动作接住。
裴母眉头微皱,却在看到景桃接下来的表现时,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裴伯母。”秦森问好时唇还蹭着景桃耳垂,惹得她用手肘顶他肋下。
闷哼声里,裴舟的镜片闪过一道寒光。
景桃突然起身行礼,素手执壶为两位长辈续茶。方才的锋芒尽数敛进低垂的眼睫。
又乖巧又好看。
裴母呼吸微滞,心中对儿子的心疼更甚,这样出挑的女孩,若是能对裴舟多些温柔...
“好孩子。”秦母热络地拉住景桃手腕,上下打量,眼中满是关切,“南山别墅那晚,你忽然晕过去……后来医生怎么说?”
景桃的脉搏在秦森掌心剧烈跳动。他轻笑着用牙齿磨蹭她耳垂,直到那抹绯红从耳尖蔓延到旗袍立领遮掩下的锁骨。
“多谢秦伯母挂念。”景桃迎着秦母关切的目光,声音清浅如流水,“医生说没事。”
茶盘突然一震。
裴舟的钢笔滑落,笔身上“谨以缅怀游轮触礁逝者”的刻字正好朝向秦母。
此时窗外,一艘印着裴氏集团logo的邮轮缓缓驶过,甲板上摆着祭奠的白玫瑰。
秦母凝视着窗外缓缓驶过的裴家游轮,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游轮触礁近百权贵丧生,裴家人却全员提前下船,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目光扫过甲板上祭奠的白玫瑰,心中冷笑更甚。
“虚伪,作秀。”这两个词在她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咽了下去。
权力的游戏向来如此,她心知肚明。
秦森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眼底掠过一丝暗芒。那日深海中诡异的漩涡,那片吞噬一切的黑雾,都昭示着这场“意外”绝不简单。
裴母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是佳莹那孩子没福气。“语气轻柔,却字字冷漠。
景桃往后靠了靠,面上不显半分波澜。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底正翻涌着怎样的感慨,卫佳莹死有余辜,但那些权贵?却是黄泉作孽的牺牲品…
“儿子知道了。”裴舟将钢笔重新别回西装内袋,动作一丝不苟。
趁着众人沉默之际,秦森的手指悄悄攀上景桃的腰际。景桃身子一僵,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男人腕骨传来的力道让她暗自心惊,不得不运起灵力才堪堪制住。
“秦森,”她压低声音,每个字都淬着冰,“你这手不要就剁了吧。”
秦森挑眉低笑,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后:“那不行,没了这手...”
他故意顿了顿,唇瓣几乎贴上她泛红的耳垂,“怎么取悦你?”
景桃白玉般的耳垂瞬间染上绯色,一直蔓延到旗袍立领遮掩下的肌肤。
裴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见儿子仍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只得亲自开口:“景桃,”
她声音不疾不徐,“为什么要把藤利扔进运河?他得罪你了?”
茶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窗外游轮的汽笛声隐约传来。
景桃垂眸端起青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看他碍眼。”
四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秦森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就是我们过来的时候,”秦森突然笑着插话,手指在景桃腰间暗示性地收紧,“藤利屁颠屁颠过来拍马屁,结果不小心拍马蹄子上了。”他语调轻快,眼底却藏着警告的光。
裴母红唇微勾:“原来是这样。”茶匙在杯中划出优雅的弧度。
秦母暗自松了口气,指间的婚戒在茶案上敲出清脆的响。她不着痕迹地扫过景桃的侧脸,还好不是为了那个王林。
“小心烫。”
裴舟突然出声,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景桃手中的茶盏。他眉头微蹙,将自己那杯温度适中的龙井推到她面前。
杯沿还残留着淡淡的水痕。
“嗯?”景桃怔了怔,却已经下意识抿了一口。红唇恰好印在他方才饮过的位置,留下暧昧的印记。
裴舟呼吸一滞。
即便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她这样不经意的举动依然能让他心跳失序。
他迅速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掩饰着突然滚烫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