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有逆鳞的。
对于钟无阳而言,他的母亲便是最大的逆鳞。也正是因为他母亲的死,他才和父亲钟雄反目成仇,在少年时期,便反出了六扇门。
并且以自己的能力,成为了血雨楼的楼主。
另外,也同样是对其母亲意外死亡态度不同,导致六扇门四大神捕和神侯之间,离心离德,俨然成了两股不同的势力。
这一切,景瑜都通过现场吃瓜的方式,都基本知晓。
所以,当景瑜的话中提到“令堂”二字的时候,钟无阳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周身那凝聚如实质的杀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又猛地再次涌起,变得更加狂暴和不可控!
“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滔天的怒火!整个临安城的夜空,仿佛都随着他这声低吼,骤然变得更加阴沉!
钟无阳那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
他周身原本如潮水般退去的杀气,此刻以更狂暴的姿态席卷回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危险,仿佛一头被触及逆鳞的凶兽,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景瑜站在屋顶,感受着这股几乎能侵蚀心神的冰冷杀意,面色不变,心中却暗暗点头。果然,提到他母亲,就是打破钟无阳冰冷外壳最有效的方式。
“我说……”景瑜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稳:“关于令堂当年之事,我或许知道一些……连钟神侯都未必清楚的隐秘。”
“当然,还有寒神捕的腿,并非真的药石无医。”
他刻意顿了顿,给钟无阳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才切入正题:“而我知道的这些,可以告诉你。作为交换,我想借阅你手中那份《长生诀》。”
“空口白牙,我凭什么信你?”钟无阳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景瑜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就凭你三两句不知真假的疯话?”
“就凭我能站在这里,轻松放倒你的‘天地人’三才,然后等你来。”景瑜笑了笑,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杀意与气势在空中无声碰撞、挤压,脚下的屋顶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瓦片簌簌落下。
如此轻松的放倒了“天地人”三才杀手,那意味着景瑜一定是一位宗师境的高手。
可……谁又不是呢?
钟无阳可不怕他!
钟无阳的沉默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他脚下的青石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整个人已如一道撕裂夜色的玄色闪电,骤然出现在景瑜所在的屋顶!
速度快到极致,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
人未至,那冰冷刺骨的掌风已然压到!掌风并非刚猛无俦,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吸附与侵蚀之力,仿佛能冻结血液,凝固内力,正是钟无阳赖以成名的“玄冰煞掌”!
这一掌,含怒而发,已用上了八分力道。寻常宗师,硬接之下也难免气血凝滞,动作迟缓。
面对这突如其来、狠辣绝伦的一掌,景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愧是钟无阳,这份果决和狠辣,确实配得上血雨楼之主的身份。
上一周目的时候,钟无阳登场的时机正好也是一逸道人登场的时候。
那一场,是一逸道人的秀。
当日所有人的光芒,都被一逸道人一步宗师、两步大宗师的风头盖住,再加上他手上的真武剑,景瑜就没怎么注意钟无阳的身手如何。
今日看,当真厉害。
只是,上一个周目从湛庐山开始,景瑜见过的宗师镜太多了。
和后面的那些人物相比,钟无阳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一名厉害的宗师……而已!
只见景瑜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格挡的姿态。
就在那玄冰掌力即将临体的刹那,景瑜脚下如同装了机括,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轻轻一旋,仿佛一片被狂风吹拂的柳叶,间不容发地贴着那冰冷的掌风滑了过去!
“嗤啦!”
景瑜身后的屋脊,被逸散的掌风扫中,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发出令人牙酸的冻结声。
一击落空,钟无阳眼中寒意更盛,变掌为爪,五指如钩,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抓景瑜咽喉!指风凌厉,仿佛能洞穿金石!
景瑜依旧没有硬接,他脚下步伐玄妙,如同闲庭信步,在方寸之间挪移闪避。钟无阳的爪风每次都是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将屋顶的瓦片抓得粉碎,碎屑纷飞,却连他的衣角都未能沾到。
“只会躲吗?!”钟无阳冷喝一声,攻势再变。
他双掌齐出,掌影漫天,仿佛瞬间化出千手观音,将景瑜周身所有空间尽数封锁!每一道掌影都凝实无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磅礴的内力,让人避无可避!
景瑜终于不再一味闪躲。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太虚经》内力如同长江大河般奔涌起来,双掌一圈一引,划出一个浑圆的弧度。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力道随之而生,仿佛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墙。
“砰砰砰砰……!”
密集如雨的掌影轰击在这道无形气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玄冰掌力,撞上这堵气墙,竟如同泥牛入海,大部分力道被巧妙地带偏、引开、消弭。
只有少数几道掌力穿透进来,也被景瑜以精妙的手法轻轻拍散。
屋顶之上,以两人为中心,狂暴的气劲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瓦片如同被无形大手掀起,哗啦啦地向下掉落,烟尘弥漫。
在有了《长生诀》后,哪怕不对敌使用,那种获取天地精华的能力,可以让他吸附两人对战时散逸在空气中的内力,让他更为持久。
钟无阳越打越是心惊。
他发现,自己好像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