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妈妈虽没见过林改几回,但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多年,见过的人可不少。
像林改这样有担当的好男儿,她瞧见的并不多。
这些未出阁的姑娘家不知道的道理,陶妈妈细细说来。春鸢在一旁听着,脸上虽泛着红,心中却十分动容。
这些道理,只有至亲之人,才会教给家中未出阁的姑娘。换做旁人,谁又会给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讲这些?
她知道陶妈妈之前那样问,或是因为调侃她,更多的却是忠心为着老夫人。
老夫人心中慈善,对下人也和蔼。陶妈妈怕底下丫鬟心思大了,生出麻烦。
今儿若是春鸢敢背着主家,自己去同男子有了私情或是私定终身。
明日说不得就有人旁的奴婢敢勾搭起府中的爷们儿来。
先前老夫人手下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儿。
好在当时那丫鬟眼光高,瞧上的是文采斐然又年轻俊俏的二爷。
二爷那时虽年轻,却性子坚定,根本不为那丫鬟所动,还将此事禀给了老夫人。
那丫鬟若是勾搭到侯爷面前,说不得今儿侯爷的后院还要更热闹几分。
那时,陶妈妈亲眼所见,老夫人是如何动怒。
那丫鬟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便是做丫鬟奴婢的命。
主家给的,便是你的。
主家不允的,便是你自己争来,也不是你的。
陶妈妈轻轻拍了拍春鸢的手,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
春鸢心中本就对林改有几分意思,她自是愿意。
只是她是女子,总得有着几分矜持,也不好直喇喇地就说我愿意。
便垂下眸子,透着几分羞意,轻声道:“奴婢的婚事,但凭老夫人做主。”
陶妈妈心中了然。
她的孙女儿同春鸢差不多大,但已经嫁人。想起当时她孙女相看时,便调皮的同她商量。
“祖母,孙女与您约定个暗号可好?若是孙女瞧上了,孙女便说,但凭祖母爹娘做主。若是孙女没有瞧上,孙女便说,想在家中再伺候祖母爹娘几年。”
陶妈妈会心一笑,便道:“那我即刻便去回老夫人。”
见陶妈妈走了,影儿和梅香才回了绣房。
春鸢又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地绣着老夫人的衣裳。脸上泛着红晕,嘴角透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影儿和梅香围了过去,瞧了春鸢几眼。
两人年岁不大,却也能瞧出春鸢现在心情愉悦。
“陶妈妈找春鸢姐姐,可是有什么喜事儿?”影儿笑眯眯地问。
春鸢被两个小姑娘盯着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挥挥手,将影儿和梅香赶走:“小丫头瞎问什么?老夫人的针线做好了么?若是好了,便多做些荷包放着,马上中秋,院儿里说不得要给出去许多赏赐。事儿这么多,还有空闲话,还不快做活去。”
春鸢红着脸,训斥的话听着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影儿和梅香这回难得不怕春鸢,但也嬉笑着做针线去了。
将七祖奶奶和林改送走,林岁安便回了绣房。
林岁安刚进去,影儿和梅香便围了上来。
也不怪绣房的丫鬟们都爱听闲话,实在是在老夫人的院中,日子虽平淡安逸,但着实也有几分无趣。
好在大家心中有分寸,知道什么样的闲话听得,什么样的条闲话听不得。
“安儿姐姐,你怎么过来了?老夫人那儿不用伺候吗?”影儿迎上去,就要拉着林岁安去软榻上坐。
梅香也起身去倒茶水。
“不必麻烦,我来传句话,即刻便回老夫人屋里伺候。”林岁安赶紧笑着将婴儿和梅香摁住,不叫二人忙活。
说罢,又笑吟吟地望着春鸢。
今儿她在老夫人屋里当值,从七祖奶奶带着林改到老夫人跟前求娶春鸢姐姐时的错愕,到后边儿的恍然。
怪不得老夫人生辰后,偶尔瞧见春鸢姐姐神不守舍。时而暗自欢喜,时而又面露愁容,都有些不像原本的春鸢姐姐。
原来是有了意中人......
“春鸢姐姐,老夫人唤你去见她。”
春鸢似早有所料,也没多问,起身抚了抚衣裳的褶皱,整理了鬓角的碎发。便同林岁安道:“走吧,莫叫老夫人等久了。”
到正房不过一小段抄手游廊。
两人也没说话,到了老夫人屋里。
红藤姐姐便叫大家去膳堂准备布膳,屋子里只留下春鸢和陶妈妈二人伺候春鸢。
等林岁安伺候老夫人用了午膳,回绣房再见到春鸢时,便瞧见春鸢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入了八月,天气比往日凉爽许多。
恒国的京都,冬日里往往都会下雪,秋日好似也比景州府要早一些。
绣房已经开始准备老夫人冬日的衣裳。
林岁安收到余梦非递进来的信,才知道罗子清明日便要去参加嵩阳书院和紫阳书院的入院考核。
余梦非问林岁安可否有空,若是有,告了假同他一起送罗子清去考核。
除了给老夫人做衣裳,府中已经在开始慢慢张罗中秋佳节的事宜。
离中秋还有十来日,趁着不忙,还能告假,林岁安便应了下来。
写了信,给了银钱,叫小丫鬟托人将信送去余家。
第二日,余家早早的便派了马车,在后角门儿等着。
林岁安坐上马车,车夫便直接将她拉到了罗子清入院考试的地方。
等林岁安到了,只瞧见周围树荫下,站着不少同来送考的学子家人。
干娘秦月和余梦非在外面等着,罗子清已经入了考场。
罗子清是余传文的弟子,叫秦月为师娘,如今单独借住在余家。
罗子清的父亲送罗子清到京都后,只停留了几日,便回了景州府。罗父是成年男子,同余家也没有什么渊源。不好,在余家久住。且京都吴家高昂,在外多住几日,便要多花许多银钱。
罗子清的爹将他送到京都,也没有久做停留。
如今,只得秦月和余梦非来送考。
“干娘,阿姐。”林岁安喊了声。
“安儿,你来啦。”余梦非率先迎了上来。
余梦非偷偷瞧了秦月一眼,趁着秦月还未开口,忙将林岁安拉到一旁。
“安儿,我瞧着那边能瞧见些考场里头,我带你去看看。”
说罢,余梦非拉着林岁安便走了。
找了个秦月能瞧见但两人说话秦月又听不见的地方。
“安儿,我有件事儿同你说。”余梦非拉着林岁安,神色间有两分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