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不到一千人,把他们五千人给包围了?
哈?
这太离谱了吧!?
这一刻的王莽一脸懵了。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画面……
“王将军!”
李玄戈的声音穿透喊杀声,人影站在了山顶上,“来得正好!帮本王清个场!”
王莽的瞳孔骤然收缩。
李玄戈玄色劲装上溅满黑红血点,袖口被火药燎得焦黑,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刚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围猎……
“殿、殿下……”
王莽滚鞍下马,铁甲哗啦作响,“您……没事?”
“托王将军洪福。”
李玄戈一甩袖中火铳,滚烫的铳管还冒着青烟,“影阁三堂‘血蝠’、‘夜枭’、‘蚀骨’的‘厚礼’,本王刚签收完毕,可惜送货的伙计不太经打。”
王莽倒抽一口冷气!
影阁三堂精锐倾巢而出,竟真被这不到一千人的队伍给……
啃下来了?
这传出去,估计都没有人愿意相信,简直太离谱了!
“吴京!”
李玄戈突兀间喝道,“给王将军报个账!”
“是!”
吴京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包大步上前,“哗啦”一声抖开——
数十枚刻着蝠、枭、骨图腾的铜牌倾泻在地,传出令人齿冷的脆响!
“血蝠堂伏击手一千一百九十七人,尽殁于青螺峡东侧鹰嘴岩!”
吴京的声音金石般砸进死寂。
“夜枭堂毒师连人带‘腐骨烟’罐子,被殿下用子母炮轰进了断龙石缝里,一个没爬出来!”
“蚀骨堂正面强攻的三百死士……”
他用刀尖指向不远处的一片焦黑的扇形区域,“踩中了殿下埋的‘地火莲’,五十坛火油混着硫磺雷,连人带甲烧成了琉璃疙瘩!”
王莽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鹰嘴岩是绝地!
断龙石下是死潭!
这李玄戈竟把天险玩成了屠宰场???
没错。
这一刻给他的感觉就是……
影阁的人都是一头头猪。
待宰的猪!
“不可能!”
王莽喉结滚动,“影阁的人不是蠢货,怎会往火坑里跳?!”
“因为他们不得不跳。”
李玄戈忽然笑了,“因为有人想让我死,他们想完成命令,所以本王就陪他们玩玩,将他们骗过来杀,毒阵,火器,四周地形……能用的本王都用上了。”
轰——!
王莽脑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
诱敌分兵!
示弱设陷!
火器毒阵!
环环相扣!
这哪是打仗?
这是把影阁精锐当提线木偶耍啊!
“以身为饵,分而歼之……”
王莽的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殿下此计……鬼神莫测!”
他望着满地狼藉的尸山血海,又看向眼前玄衣染血的青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望着李玄戈的表情都变了。
仿佛看到的是一只战场凶兽!
他顺势单膝砸地,甲胄撞击声震得山谷回响:“末将……服了!”
“好了。”
李玄戈摆了摆手,“打扫战场,随后全速前进,直接回帝都。”
如今。
局势算是已经彻底转危为安了。
所以。
他们只需要直接离开便可。
“喏!”
众人惊醒过来,齐齐应了一声。
然后。
开始整备了起来。
……
紫宸殿的龙涎香在沉闷的空气中浮动,炎帝李焱背对着殿门,负手立于巨大的《大乾疆域图》前。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帝都朝苗疆的那条蜿蜒的路线图上。
殿内落针可闻,王公公屏息垂首立在角落,冷汗早已浸透内衫。
“报——!!!”
殿外一声撕裂寂静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
一名传令兵冲入殿内,高举着一卷染血的羊皮战报:“陛下!八殿下……八殿下大捷!!!”
“呈上来!”
李焱猛地转身,劈手夺过那卷尚带血腥气的战报——
“影阁三堂精锐,‘血蝠’一千一百九十七人尽殁于鹰嘴岩绝地!”
“‘夜枭’毒师连人带毒罐,被殿下以子母炮轰入断龙石潭!”
“‘蚀骨’三百死士强攻,踩中殿下预设‘地火莲’,五十坛火油混硫磺雷,尽焚成琉璃焦炭!”
“三堂精锐,全军覆没!”
“殿下亲率不足千人之众,以身为饵,诱敌入彀,分而歼之!”
“王莽将军率五千火铳营抵达时,战场已肃清!”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焱的心上。
他反复看了三遍。
“嘶……”
一声极轻的吸气,打破了死寂。
“不可能……”
李焱低声呢喃,威严的帝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空白的茫然,“影阁三堂倾巢而出……三千精锐,外加一堆死士……老八他只用了不到一千人???”
哪怕是当今的大将军,估计都没有把握,在那么一群敌人的包围下,自己还能以多胜少不说,更加对方给揍得大败而逃……
他猛然抬起头,目光穿过殿门,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那尸山血海、烈焰焚天的地方。
那个在他印象中惫懒跳脱、嬉笑怒骂的儿子,那个他担忧其安危、不惜动用所有隐藏力量也要护其周全的儿子……
竟然在绝境之中,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以如此狠厉、如此精妙、如此令人胆寒的方式?
王公公早已被那战报内容惊得魂飞天外,此刻见陛下失神,猛地一个激灵回魂。
下一秒。
“砰!”
他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天佑大乾!天佑陛下啊!”
王公公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头磕得砰砰作响,每一个字都透着谄媚到极致的狂喜。
“老奴就说,八殿下那是真龙血脉,神武天成!”
“区区影阁宵小,在殿下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殿下这叫什么?这叫‘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啊!”
“这份智勇,这份胆魄,这份……这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老奴活了大半辈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陛下!”
“八殿下这是……这是潜龙在渊,一朝腾飞啊!!!”
王公公的马屁如同连珠炮,响彻大殿。
他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仿佛这场大捷是他亲自指挥的一般,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极度的敬畏与谄媚。
这一个时候,使劲儿夸就对了!
炎帝李焱无视他,而是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再睁开时。
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已化作一片灼灼精光,那光芒锐利得几乎能刺穿人心!
“好!好一个潜龙在渊!”
李焱猛地一掌拍在旁边的金柱上,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好个老八!好个李玄戈!!!”
“朕以为他只会耍些小聪明,弄些奇技淫巧!”
“朕以为他离了京都,离了朕的羽翼,会步履维艰!”
李焱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被巨大惊喜冲击后的亢奋,“原来……原来他藏得如此之深!深得连朕这个父皇都看走了眼!”
他大步走到殿门前,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撼与骄傲。
“以身做饵,算无遗策,分兵诱敌,火器毒阵,天时地利……”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这哪里是打仗?这是屠戮的艺术!这是帝王心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乾坤手段!”
李焱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跪在地上的王公公和传令兵,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旨!八皇子李玄戈,智勇绝伦,功勋盖世!”
“着礼部即刻拟旨,昭告天下!”
“待其凯旋之日,朕要亲自出城三十里,焚香祭天,为我儿……接风洗尘!”
“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传令暗卫司,即刻动手,影阁……鸡犬不留!朕倒要看看,这泼天的狗胆背后,究竟藏着何方神圣!?”
“嗻!”
王公公尖声应诺,脸上谄媚的笑容更深了。
他知道。
经此一役,八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已如泰山压顶,无可撼动!
这大乾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
然而。
太后寝宫的暖阁却已被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
雕花窗棂透进惨淡的晨光,映在太后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此刻却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惨白……
“三千精锐……三堂尽殁……”
太后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
她死死盯着密报上“全军覆没”四个朱砂小字,仿佛要将它们生生剜出来。
“李玄戈……他竟真的……杀出来了?”
太让人震惊了。
那一个贱种居然能逃出生天!
“砰!”
一盏钧窑茶盏被狠狠掼碎在地。
跪在阶下的心腹宫女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凝滞了。
“废物!一群废物!”
太后的胸膛剧烈起伏,凤眸中翻涌着惊怒与骇然,“影阁三堂倾巢而出,连血蝠堂的毒阵、夜枭堂的机关、蚀骨堂的死士都压不住他一千人?那孽种是修罗转世不成?!”
她猛地起身,整个人几乎要疯狂了。
“陛下已下旨彻查影阁……”
“暗卫司那群疯狗,定会顺着蛛丝马迹嗅到哀家的头上!”
冷汗浸透太后的里衣。
她太清楚李焱的手段了。
当年他能踩着兄弟尸骨登上帝位,靠的就是这份斩草除根的狠绝!若让他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操纵影阁截杀储君……
“噗通!”
阶下的宫女突然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决绝的哭腔:“娘娘!奴婢愿以死守密……”
“死?”
太后猛地俯身,伸出的手一把掐住宫女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死了,暗卫司只会更确信哀家心里有鬼!”
她随之甩开宫女,踉跄着退到窗边。
“马上传哀家懿旨!”
“第一,即刻焚毁暖阁暗格中所有与影阁往来的密信,一片纸屑都不许留!”
“第二……”
她的眼中寒光一闪,一字一顿都显得冰冷彻骨,“让‘胭脂’出宫一趟,告诉她,哀家养在城南‘醉月楼’的那只画眉鸟……该病逝了。”
宫女浑身剧震!
那只“画眉鸟”不是真的鸟,而是太后安插在影阁总舵十余年的暗棋,更是唯一知晓太后与影阁阁主直接联络方式的活口!
“娘娘!”
宫女骇然抬头,“画眉姑娘对您忠心耿耿……”
“忠心?”
太后凄厉一笑,“哀家要的是万无一失!死人……才是最忠心的!”
宫女脸色都白了。
太后无视她的表情,继续说道:“告诉胭脂,做得干净些,要像‘急症暴毙’!若留半点痕迹……”
话语一顿。
太后的目光如冰锥刺向宫女。
“你们九族的脑袋,就一起为哀家殉葬吧!”
“奴婢……遵旨!”
宫女面无人色,连滚爬带地退出暖阁。
人一离开。
太后缓缓走到铜镜前,镜中人影鬓发散乱,眼底血丝狰狞如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