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好似死神的鼓点,又似地狱的丧钟,售票大厅内那些原本坚硬光滑的、或许是水磨石或大理石材质的地砖,在、狂风暴雨般密集恐怖的弹雨无情洗礼之下,如同被重锤砸碎的薄冰般,瞬间爆裂、粉碎。
无数尖锐的碎石残片与呛人的白色尘埃,好似被引爆的火山灰般,轰然弥漫了整个原本就光线昏暗的售票大厅,能见度瞬间降至几乎为零。
就连秦风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意识狼狈扑倒的那处临时掩体,也在这如实质般、充满了毁灭力量的“金属风暴”无情撕扯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与混凝土崩裂声,迅速地凋零、破碎,碎屑如冰雹般砸落在秦风的头盔与身上。
秦风将自己的身体宛如壁虎般死死地几乎是嵌入式地依靠在那摇摇欲坠的掩体之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子弹撞击在掩体上所带来的足以震裂内脏的恐怖冲击力!
此刻,他内心深处连一丝一毫哪怕只是为了观察一下情况而稍微露头的想法,都绝对不敢持有,那无疑等同于自杀。
他的耳边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枪炮轰鸣声、子弹尖锐的呼啸声、以及以及自己那好似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恐惧仿佛冰冷的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每一个他能记住的小队队员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却却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寥寥无几的、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的微弱呻吟。
时间,在这如同炼狱般的死亡弹幕中,仿佛被无限拉长。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仅仅是十几秒,或许是一个世纪。终于,那悬挂在他们头顶的、令人窒息的密集枪声,仿佛耗尽了所有弹药一般,戛然停息了。
那震耳欲聋的、几乎要将人耳膜震破的恐怖回响,也好似退潮的海水般,渐渐地消散在了这片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空气之中。
秦风依旧不敢有任何异动。他屏住呼吸,耳朵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试图捕捉任何可能的敌人动向。在确认了周围暂时没有了直接的枪声威胁之后,他才极其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努力调整着自己那因为长时间保持着极度扭曲姿态而早已变得僵硬麻木的身体。
与此同时,他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仿佛铁钳般,更加紧紧地握住了手中那把同样冰冷的、已经切换成全自动模式的p90个人防卫武器。他知道,这这很可能是他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所能进行的最后的绝望搏斗了!
然而,还没等他鼓足勇气、准备如困兽般冲出这片摇摇欲坠的掩体,与敌人进行最后的生死了断,头顶那些依旧散发着刺目强光的探照灯的更高处、更深邃的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傲慢、也有几分,猫戏老鼠般残忍意味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呦——瞧瞧,瞧瞧我们这些‘热情好客’的主人,似乎在这个偏僻的‘会客厅’里,遇到了一些不请自来的、鬼鬼祟祟的‘老鼠’啊。”
那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售票大厅,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是冰冷的针尖,狠狠地刺在秦风那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之上。
说话者的身影,缓缓地从探照灯后方那片令人不安的黑暗中显现出来。他身穿一套与周围那些普通“服从派”武装人员截然不同的、明显更加精良、也更加具有压迫感的全覆盖式特种作战服。脸上戴着一个只遮挡了下半部分脸颊、露出一双冰冷而锐利眼睛的黑色战术面罩。
全身上下,除了胸口那枚用特殊合金打造的、象征着其在“服从派”内部地位不凡的专属图腾挂坠之外,竟然竟然找不到任何其他可以用来辨识其具体身份或所属部队的明显物件,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高处,如同一个俯瞰着自己猎物的冷酷猎手。
秦风的心猛地一沉,他极其小心地、将自己的头微微探出了掩体不到一厘米,试图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瞥一眼掩体之外的那修罗场般的惨烈情况。然而,仅仅是那短暂的一瞥,其结果却让他的内心如坠入了万丈冰窟般,感到一阵彻骨的拔凉。
他看到了两个在刚才那轮突如其来的饱和火力覆盖中,根本没来得及找到有效掩体躲避的“小队队员,此刻正如破烂的布娃娃般,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售票大厅中央那片布满了弹坑与碎石的空地之上,他们的身下,早已汇聚了一滩滩触目惊心的、在强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的暗红色鲜血!
他们身上那原本坚固的战术防弹装备,早已被无数子弹与破片撕扯得千疮百孔,露出了下方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他们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停止。
而其他那些幸运地、在第一时间成功躲进了各种临时掩体的队员们,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秦风可以隐约听到他们压抑的呻吟与痛苦的喘息。显然,也有不少人在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伏击中负了不轻的伤。
“你们这些来自‘学院’的‘精英’们,不会真的天真到认为,只有你们这些自诩为‘文明守护者’的家伙,才有能力渗透他国、窃取别人的机密计划与核心情报,而我们这些被你们视为‘异端’或‘威胁’的其他人,却做不到同样的事情吧?”
高处那个神秘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仿佛利刃般冰冷的嘲讽味道。每一个字眼,都好似重锤般狠狠砸在秦风那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之上。就在秦风大脑飞速运转、拼命思考着该如何才能从这个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绝境中破局时,那个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却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他的整个身体都彻底僵硬了。
“秦风!我知道你就在下面!藏在那堆破烂的掩体后面,我也知道,你就是此次‘学院’在东南亚行动的最高指挥官,那个该死的行动科主管!”
“就因为你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在背后为你撑腰站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才能如此轻易地拥有如今这显赫的地位与耀眼的成就!”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充满了一种近乎扭曲的嫉妒与怨恨!“而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荣耀、地位、权力、全都被你这个该死的关系户无情地夺走了!”
秦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一脸的茫然与震惊,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如同疯子般的神秘男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刚想下意识地探出头去开口反驳,或者说,是想看清楚这个似乎对他怀有刻骨仇恨的家伙到底是谁。
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那男人便已经再次抬起了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地朝着秦风此刻所躲藏的那片掩体开了一枪。
“砰!”
一发子弹狠狠地轰击在秦风掩体的边缘,碎石与火花四溅,那柄可能是经过特殊改装的m1911的枪口,冒出了一缕带着硫磺气味的寸缕硝烟。
男人缓缓放下手臂,同时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周围那些同样蠢蠢欲动的、手持重武器的下属们暂时禁止开火。他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杀死秦风,而是更享受这种猫戏老鼠般的精神折磨。
随后,他那如同毒蛇般冰冷而充满了怨毒的声音,再次在这片死寂的售票大厅内响起:
“可笑的是,你这个被光环笼罩的‘天之骄子’,甚至可能都根本不认识我,不记得我这个曾经的‘前辈’了!也罢,也罢!”
他仿佛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疯狂:
“我不妨亲口告诉你,在你这个‘幸运儿’如天神下凡般‘空降’到‘学院’对外行动处副主管这个炙手可热的职位之前!一直是我!是我在为‘学院’所有的外勤行动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甚至数次险死还生!”
“可你一来,就凭着你老师的一句话!我这个曾经的‘功臣’,就被无情地一脚踢开!被下放到了其他那些根本不重要的、边缘化的部门!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存在!”
秦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从记忆的深处搜寻任何与眼前这个神秘男人相关的线索,但......一片空白。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以这种戏剧性的、充满了血与火的方式,与自己的某位素未谋面的“前辈”兵戎相见,当然,前提是是那个男人所言句句属实。
可无论如何,无论他过去有什么样的遭遇,此刻,他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而且,从他胸前那枚“服从派”的专属挂坠来看,他更应该是一个早已叛逃出“学院”组织可耻的背叛者,光凭这一点,自己就就根本没有任何和他好说的了!
一瞬间,所有的犹豫与困惑都被抛诸脑后,秦风的眼神再次变得锋利,他猛地将手中那把早已上膛的p90冲锋枪高高举过头顶,甚至没有探出掩体进行瞄准,仅仅是凭借着对声音方向的精准判断与早已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高处那个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p90那高达每分钟900发的恐怖射速,瞬间倾泻出了大量的5.7x28毫米高速穿甲弹!然而,由于是盲射,这些致命弹丸中的绝大多数,都如无头苍蝇般,徒劳地击打在了售票大厅那坚硬的墙壁与布满弹孔的天花板之上,溅起一连串细碎的火花与尘埃,并没有对高处那个目标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那个神秘的男人,仅仅是身体微微向后一仰,条件反射般下意识地躲避着那些从下方呼啸而来的密集弹雨,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更加轻蔑的冷笑。紧接着,他继续用那种充满了优越感与残忍意味的语气,开口叫嚣道:
“看来你这个主管,和你背后那个腐朽不堪、冥顽不灵的‘学院’一样愚蠢至极!明知这已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死路,却还在想着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拼死抵抗?真是可悲啊。”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中那柄威力巨大的武器,随意地朝着秦风所躲藏的掩体进行着精准的点射,一边如同布道般,不紧不慢地阐述着他那套早已被“服从派”极端思想所扭曲的所谓“真理”:
“‘九头蛇’的降临已是必然!是不可抗拒的神之意志!唯有虔诚地跪拜、彻底地臣服,才是像我们这样渺小的文明,唯一明智、也是唯一能够获得‘救赎’的选择!但很可惜,你以及你背后那个早已被自身傲慢与偏见所蒙蔽的‘学院’,却根本不愿也不敢去面对这个宇宙法则般冰冷而残酷的事实!”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售票大厅内回荡,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与扭曲的“神圣感”。最后,他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冰冷地说道:
“留下你的遗言吧,秦风。我会仁慈地亲自送你,以及你那些同样愚蠢的同伴们上路的,去迎接你们那早已注定的毁灭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