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拎着菜篮,扶着张阿婆回了公寓。
张阿婆怕沈愿多心,轻拍她的手背安抚,“我刚才不是真的生你气,是不想你因为我和宴生的家人闹矛盾,你一旦报了警,事情性质就变了,他家里人肯定会有意见,到时候你在他那边该如何自处呢。”
沈愿理解长辈的顾虑,“我知道的。”
“今天这事儿,也别让宴生知道,省得到时候外人说我们挑拨他兄弟俩的关系。”
沈愿暗自苦笑,那兄弟俩不需要外人挑拨,已经势同水火。
张阿婆突然“咦“了声,惊讶地问,“他们既然是两兄弟,怎么一个姓谢,一个姓顾了?”
沈愿解释,“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宴生跟他妈妈姓。”
“原来如此。”张阿婆点点头,庆幸刚才没让沈愿报警,“豪门家族内部关系复杂,你在他家里,一定要注意分寸。”
沈愿挽紧老人胳膊,“知道啦。”
回到春江已经是晚上8点过后。
沈愿简单冲了个澡,换上睡裙,见时间还早,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等谢宴生。
不知不觉睡着了。
凌晨一点,谢宴生才推开家门。
借着客厅明明灭灭的光线,他看见沙发上蜷着的单薄身影,放轻脚步走到近处,沈愿枕着靠枕睡得正熟。
他刚和南城市委书记陈正扬吃饭,席间看了好几次腕表。陈正扬举着酒杯打趣他,“谢总这是归家心切了?”
当时他只是轻抿了口茶,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没太大感受,唯独归程路上有些迫切。
迫切想回家。
不是冰冷空荡的房子,也不是一个固定住所。
是温馨的、有人等候的家。
低眸看着熟睡的沈愿,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勾勒出她沉静柔和的轮廓。长发散在枕头上,如墨般浓稠。
他伸手,极轻地碰了碰她发梢,像触碰泡沫般易碎的梦境。
随后又慢移到她胸前,抽出她手中遥控器,关掉电视。
室内顿时陷入黑暗。
沈愿昏昏沉沉醒来,声音带着浓浓睡意,“回来了……”
“嗯。”谢宴生低声,俯身想去抱她,“我抱你去床上睡。”
“不用,你先去洗澡,我回卧室等你。”
沈愿微眯着睡眼,从沙发起身,趿鞋回到卧室。
洗完澡的谢宴生上床贴近她,身上带着水汽冷却的凉感,空气里裹着沐浴乳的清淡,他缱绻亲吻下她裸露的嫩白肩膀,才肯安分睡觉。
次日上午,沈愿乘坐谢宴生的车一起去公司。
谢宴生在家里几乎不提公事,但沈愿知道,工作和谢氏才是他生命的全部。正因如此,在公司能获取证据的可能性远超过在家里。
所以她将这幅古画的修复进度放得很慢,到目前只进展到拆除旧裱这一步。
谢宴生的办公室与临时修复室仅一门之隔,他批阅文件时,抬眼就能看见她俯在操作台前的侧影。
沈愿的视线也会不经意撞进他幽深的黑眸中。
工作间隙,谢宴生会关掉办公室监控,无声推开休息室的门。
结束后,沈愿握工具笔的手有些抖。
而谢宴生在文件上签下的字迹却力透纸背。
秘书办的人已经猜出沈愿身份,但被张特助严词警告后,没人敢在公司说半个字。
新来的实习生看着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签名,由衷赞叹,“谢总的字真好看,看这笔锋,这回钩,比书法大师的字还要苍劲有力。”
朱蕊敲了敲她面前的电脑显示器,“忘记张特助上次说什么了?还是想调岗去扫厕所?”
实习生缩着脖子摇头,看朱蕊食指尖贴着创可贴,忙岔开话题,“主管,你的手指怎么了?受伤啦?”
朱蕊反应淡淡,“上午拿美工刀时不小心划伤了。”
实习生“哦”了声,埋首电脑前,继续办公。
“还没过实习期呢,认真点。”
朱蕊冷声提醒完,转身时,正好与形色匆忙的张特助迎面撞上,险些碰掉对方手中的平板电脑。
“张特助,怎么了?”朱蕊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张特助面无表情地看了朱蕊一眼,沉默地侧身避开,叩响办公室门。
“进。”低沉却极具压迫性的嗓音。
张特助进去,顺手将门关严,快步走到黑檀木办公桌前,解锁平板,“谢总,这是李董事近几天的行程。”
谢宴生放下钢笔,缓缓后靠向椅背,修长的手指交叉置于下颌,幽沉目光落在书架墙的显示屏上。
张特助指尖在平板屏幕上快速滑动,资料很快投到显示屏里,“上周六,李董和新科大学人造血管项目组的王教授在私人会所会面。
上周日,李董与顾九洲、方玉玫以及郁城白在远洋高尔夫俱乐部待了整整六小时。
经过深入调查,五洲科技的法人是李董的侄女,也是顾九洲现任女友,两人恋爱关系已经维持将近一年。”
谢宴生注视屏幕上的内容,“新公司高管里有他们的人吗?\"
“暂时不能确定。”
“发布会前查清楚。”
“明白。”张特助应声,手指却悬停在平板上方,迟迟没有退出界面。
谢宴生抬眸,“还有事?”
张特助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我这里还有一些白司机发来的照片,是关于太太的……您要不要也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