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眼眸微眯,瞬间明白顾九洲意图,她从容后退两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以免被顾九洲这个癫子讹上,背脊却生生撞进一堵厚实宽阔的胸膛。
谢宴生温热的手掌稳稳扶住沈愿肩膀,“小心。”
沈愿还没来得及挣脱,就听见跌倒在地的顾九洲哭嚎着说,“爷爷,大哥,你们别怪大嫂,我害她跌落大海,她生气推我也是应该的。”
顾老爷子银眉冷竖,浑浊的眼盯着沈愿质问,“你说。”
沈愿头一次见绿茶男,无语至极。
“他搁那儿学四条腿的兔子蹦蹦跳跳,有两条腿不配合,没站稳,自己倒下去了。”
“大嫂说得对。反正这里只有我和大嫂两个人,清园出了几个出入口,其它地方又没监控,大嫂说什么就是什么。”顾九洲一脸隐忍委屈的表情,单手抓住扶栏踉跄着爬起来。
顾老爷子显然不信,不好追责沈愿,只问谢宴生,“宴生,你既是沈愿丈夫,又是九洲兄长,怎么处理你来说。”
谢宴生目光淡淡扫过章管家,章管家会意,捡起地上拐杖双手递给顾九洲,指了指回廊圆柱上方,“事情经过如何,看看监控就知道了。”
顾九洲脸色一白。
章管家继续说,“九洲少爷,自从您上次失足落水后,先生已经让我在公共区域安装了高清摄像头。这个角度……嗯,不仅无死角,就连声音也能录得清清楚楚。”
顾九洲嘴角一抽,下一秒,“哎哟”一声虚弱倒在章管家怀里,“腿痛,手痛,头也痛,哪哪都痛,章管家,你快扶我回房间躺会儿。”
章管家无奈皱起眉,眼神看向沈愿,想确定沈愿是否会追究。
一眼假的栽赃嫁祸,在这群人精面前,根本不够看。
沈愿自知在顾家无足轻重,即便有意见,顾九洲会被老爷子护下,所以没作出反应。
反倒肩上的手在慢慢下滑,最后牢牢扣住她手腕,她抗拒地挣了挣,谢宴生指腹温热,力道不轻不重,压制她刚刚好。
“既然哪哪都痛,还跑出来蹦跶什么?”谢宴生语气平静。
顾九洲,“我这不是听说大嫂回来了,特意来迎接她的嘛。”
谢宴生吩咐随从,“把九洲少爷关进地下室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学会尊重长嫂、实事求是了,再把他放出来。”
两名保镖忙架起顾九洲往后院走,顾老爷子看不下去,拐杖重重敲着青石板,“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九洲他只是想跟嫂子亲近,开个玩笑,又没恶意。”
“爷爷,您到底要无底线纵容他到什么时候?”谢宴生反问。
顾老爷子气急,“是你要针对九洲到什么时候?这几天你见他一次打一次,看看他都被你的人打成什么样子了?如今沈愿平安回来,你还要揪着他不放,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
“爷爷最近脾胃又不好了,还是回医院继续保养吧。”
他声音沉静无波,却让整个院落倏然安静下来。
老爷子气得胡子发抖,却终究没再阻拦,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被谢宴生无理由维护的沈愿,冷哼一声离去。
被架着往后院拖的顾九洲挣扎着回头,“大哥,你这样对待亲弟,是会遭报应的。”
“再加三天。”
顾九洲又是一阵哀嚎。
等众人都散了,沈愿才抽回手,“你这样做,不怕寒了老人的心?”
谢宴生抬手捋顺她鬓边碎发,将在车内未完成的动作弥补上,“你是我妻子,我当然不能容忍旁人诬陷你。”
沈愿望着谢宴生深不见底的黑瞳,心脏似被狠狠攥住,有些喘不过气,别过脸避开他触碰的同时深呼出一口气。
谢宴生,“你刚才的脉搏跳得好快。”
沈愿,“任何人面对诬陷都会紧张害怕,更何况还是面对喜怒无常的顾九洲。”
“撒谎。”
他修长手指抚上她颈侧,拨开垂落的长发,似乎想检查什么,沈愿下意识推开他,仓皇逃向前院。
晚餐时,顾老爷子坐在主位,没提协议结婚的事,毕竟谢宴生年过29,好不容易愿意结婚亲近女人,不管是真爱还是利益绑定,先延续香火才是大事。
没什么比抱上曾孙更重要。
老爷子还指着沈愿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改回顾姓。
上次沈愿回老宅,老爷子没当面提,怕小姑娘心理有负担。现在结婚这么久,老爷子自是不再委婉,简单寒暄几句,便放下筷子直入主题。
“你们结婚也有这么久了,要孩子的事该提上日程。”顾老爷子说,“我有个中医世家出身的老朋友也在南城,到时候约你们见一面,让她给你开几副中药调调身体,为怀孕做准备,争取早点给我顾家生个一男半女。”
沈愿执筷的手指微僵,随后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情绪。
谢宴生斜睨了沈愿一眼,看她神色异常,淡淡道,“孩子的事急不来。”
“那是你们不够努力!年纪轻轻的,又没病,怀孕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愿放下筷子,起身,“你们慢用,我吃饱了。”
她转身上楼,将自己关进了卧房的浴室。
站在镶墙的长身镜前,掌心隔着柔软轻薄的丝绸面料覆上小腹,思绪陷入无限回忆中。
谢宴生进卧室没看见人,浴室里有人影晃动,他走过去推开门,沈愿站在镜前,用手指理着卷长的头发。
许是心不在此,越理越乱。
“就这么不想跟我生孩子?”谢宴生靠门站着。
沈愿从镜中与他对视,“对,不想。”
谢宴生眸色骤沉,上前将她揽腰抱起,放在长身镜对面的盥洗台上,大理石瓷砖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料渗透皮肤,却不及他眼底翻涌的怒意令人心惊。
“那你想生谁的孩子?”
沈愿蹙眉,“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首先结婚协议里没有生孩子的条款,其次,我不会要孩子。
你如果非想要,我们可以提前终止协议马上去领离婚证,好腾出谢太太的位置给你需要的人。”
谢宴生指尖捏住她下巴抬高,迫她正视自己眼睛,“既然不想生孩子,为什么每次上床时不做避孕措施?”
沈愿眸光微颤,喉间紧涩到说不出话。
“还是说,你用了别的办法?”谢宴生知道沈愿不会坦白,单手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搜索引擎,拇指快速输入“避孕方式”几个字。
答案显示出来,他点进去浏览。
“吃药?
打针?
节育环?”
他粗略扫了眼各种方式的利弊,轻笑着放下手机,视线重回沈愿眉眼间,“你呢,采用的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