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砺确认好门窗和后墙的安全性后,回到办公室的中央。
王沐晴已经把从车上带来的食物和水整齐分配,压缩饼干、能量棒、还有两瓶净水被摆放在旧桌上。
辰宇和圆圆依旧沉默,但眼神中渐渐多了些安心。
张砺坐下,轻轻把儿子抱进怀里,在他背上拍了拍,低声说道:“吃点东西吧,宝贝,今天你表现得特别勇敢。等会早点休息,爸爸妈妈会一直守在这儿,保护你们。”
一家人围坐在破旧办公桌旁,借着手电微弱的灯光吃着简易晚餐。
“你觉得……这雾,是自然的?”王沐晴打破沉默,小声问道。
张砺咀嚼着干粮,皱眉沉思了几秒。
“看着不像。”他低声说,“太厚了,太静了,像是有意识地压在周围的空气上。但也可能只是天气问题。湿度太高,又没风,很容易起浓雾。”
王沐晴环顾了下四周,声音带着一点不安:“但今天中午还是晴的,连云都没有……这雾就像一口气从地底冒出来一样,不像是自然扩散的。”
“也许是冷暖气流交汇造成的。”张砺试着解释,“最近天气就不太正常,气象混乱。我们也没信号、没天气预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虽然我们还在佐治亚州南部,但早晚温差越来越大,湿度也高,越往北走就越冷,出现这种浓雾也正常。
只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
王沐晴看了他一眼,“不对劲在哪?”
“它太像某种‘遮蔽’。”张砺声音低了下去,“看不到、听不到、分不清方向……如果我站在外头,连你说话的方向我可能都无法辨别。不是纯粹的天气现象,更像是某种‘人为干扰’。”
“你觉得是病毒在影响环境?”
张砺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但这种雾,给人的不是湿冷,是压迫。”
圆圆忽然轻声问:“王阿姨,这个雾什么时候才会走开呀?”
王沐晴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柔声说道:“等太阳公公醒来,雾就会自己溜走啦。它只是出来玩一会儿。”
张砺看着两个孩子,眼中掠过一丝柔光。他低声说:“没事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挺过去。”
外头风声幽长,雾依旧厚重,但办公室内,却有一点属于人的安静与温暖。
饭后,王沐晴将两个孩子抱到靠墙的椅子上,用带来的毛毯轻轻裹住他们。
“你们先睡一会儿,好不好?爸爸妈妈会轮流看着外面。”她低声说。
辰宇点点头,圆圆小声嗯了一声,眼皮渐渐合上。
张砺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百叶窗的一角,透过缝隙默默观察外头的动静,浓雾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但他依然专注地盯着窗前的方向。
“我来守前半夜。”他说道,“你先休息,后半夜再换你。”
王沐晴没有争执,只是点头,“叫我,我一向睡得浅。”
她简单铺了一件外套在地上,靠着墙坐下,手里始终握着自己的手枪,拇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握把。
张砺关掉手电,免引起外头注意。
夜色深沉,风声偶尔挤过窗缝,像是某种无形的叹息。
张砺靠着窗边,AR-15横放在膝上,耳朵警觉地捕捉着每一丝异响。
在浓雾的包裹下,这一夜注定漫长。
上半夜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窗外一片死寂。
张砺一直守在百叶窗旁,透过那条细窄的缝隙凝视着外头,却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察觉到。
没有丧尸的嘶吼,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任何可辨识的动静,仿佛整个世界被这层雾死死地裹住,封存了声音与动感。
他的眼睛始终保持警惕,但耳朵却渐渐疲惫。
他不得不承认,长时间的高度集中让他的身体开始有些僵硬。
自从那天在路上被感染、又神奇地挺了过来之后,他的体能比过去强了很多,耐力、反应都在提升,连短跑时的肺活量也不可同日而语。
但张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官依旧是普通人的水准。
这层浓雾就像是某种提醒。
它让他明白,单靠力量和速度远远不够。没有清晰的视野、没有敏锐的听觉——在这种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的环境里,他就像是个被蒙着眼的人。
如果这时候有一只丧尸悄无声息地靠近,他甚至无法提前感知到。
“该死的雾……”他心中默默念了一句,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枪托。
他知道,要在这个末日里继续带着家人活下去,他需要的不只是力量——还需要强大的感知能力。
真正的战斗,不只是肌肉之间的较量,更是对环境的洞察、对威胁的提前感知。
张砺深吸了一口雾气弥漫中的空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他不止要变强,还要变得更“敏锐”。
他的眼睛早已干涩发胀,肩膀也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酸痛不已,但他依然死死盯着窗外那片灰白色的迷雾。
他的呼吸缓慢而克制,尽可能不发出多余的声音。他甚至数次屏住呼吸,只为了更专注地捕捉窗外是否有任何细小的声响。
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到听觉的极限,去分辨风吹过树枝与墙角渗水之间的微小差别。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雾中的暗影,每一道模糊的轮廓他都反复确认是不是潜藏的威胁。他的大脑在进行连续不断的判断——“那是废弃的旗杆影子,不是丧尸”,“那边的雾在动,是风,不是脚步。”
每一次确认之后,心跳才稍微放缓一瞬。但下一秒,新的紧张又再次绷紧他的神经。
他甚至轻轻将耳朵贴近窗边的缝隙,试图从墙体的传导中分辨外头是否有轻微的震动。
他知道这听起来荒谬,但现在,每一秒的警觉,都是家人安睡背后的屏障。
张砺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拥有比常人更敏锐的感知力。
如果能听得更远一点、看得更清楚一点——他就能更早地预警,能保护得更周全。
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雾还是雾,外头依旧一片沉默。
他紧握的指节已经泛白,整个精神如同悬在钢丝上的刀锋,保持着极限的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