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说过,”郁沉云攥紧剑柄,“不论她身份如何,但只要她还顶着我夫人的名头,她遇险,我就会救她。她丧命,我会手刃仇人。
或者,你现在能让我与她和离的圣旨昭告天下,我也可以不管她,随你将人带走也好,杀了也罢,都与我无关。
大丈夫行世间,仁义不可失。无视自家夫人死活这等不仁不义之事,我不会做。”
施洛衡觉得郁沉云的仁义道德论简直可笑,满口仁义,但他的仁义只对个名头使,听着重情重义,实则虚伪自私。
“孤不可能将证据给你。”施洛衡态度坚定。这件事,于他而言还有大用。
“我也不全要,人证物证,你总得给我一个,你那证据不全,我才能放心与你合作。
你要用这件事做什么我不感兴趣,我拿着点证据,也只是想保证在我与她和离之前,你不会用此事算计我。
此事若真,我与她和离后,自会把证据还给你。”
施洛衡的侍卫再次禀告,说方袭荣他们已经快到门口了。
“今夜子时,孤会派人送一些物证给你。你务必确保,费栐明日不会出现在御前。”
郁沉云颔首。
他听见身后似有开门的声音,转头便见一个侍卫押着施寒岄从屋内走出来。
施寒岄双目猩红,走到郁沉云面前后抬手就欲给他一耳光。
“混蛋!”她怒骂。
郁沉云迅速扣住她手腕没让她得逞,“你探查我的事情往外传,我还没和你算账!你最好安分些!”
施洛衡看着眼前的场面,他唇角浅扬,转身朝外走。
他特意将施寒岄关在近处的屋中,嘱咐看守她的侍卫听外面的动静行事。
他吩咐若听到郁沉云不怎么在意施寒岄的死活,就不必再堵住施寒岄的耳朵,让她字字句句都听清楚明白。
这二人离心,能规避私下合作的风险,于施洛衡而言,更有好处。
郁沉云今日话里话外都是为他的夫人担忧,而不是为施寒岄这个人担忧,以施寒岄的聪慧,理当认清,她若想着背叛他同郁沉云合谋对付他,也不是条好路。
如今她孤立无援,只有乖乖听话,按他的吩咐办事,才是明智之举。
施寒岄被扣住一只手腕后,开始对郁沉云拳打脚踢,边打边骂。
郁沉云被她惹得更为恼怒,险些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施洛衡在院门处回头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他满意转身离去,不再看这夫妻二人的闹剧。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郁沉云拔高声量吼了一声。
他见施洛衡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立刻扣着施寒岄的腰把人拉进了怀里。
他身形高大,微微侧身就能完全将施寒岄挡住。此刻他一手扣着施寒岄手腕做戏,另一手环住她腰身紧紧拥抱她。
“公主。”他一声轻唤似是惶恐不安。
“不宜久留。”施寒岄低语。
她并非不想回抱他,但不确定会不会还有施洛衡的眼线隐在暗处。
“你晕一下。”郁沉云低声说了这句,便抬手做了一个将她打晕的假动作。
施寒岄歪头靠上他的肩,闭上了眼。
郁沉云将人拦腰抱起,朝外走去。
没走多远就迎面遇到了方袭荣。
“公主没事吧?”方袭荣问。
“没事,待会留个缺口,放点人出去。”郁沉云低声对方袭荣说。
方袭荣点点头。
郁沉云抱着施寒岄朝外走,准备先行离开,转头时却瞧见方袭荣身后远处有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康廿。
康廿也看着郁沉云的方向,隔得太远,郁沉云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没理睬,直接忽视掉康廿,抱着施寒岄出门。
然而康廿却迎了上来。
“康大人不是停职了吗?怎的皇城司的行动,康大人还会跟着?”郁沉云礼貌问道。
“路上恰巧遇到,听闻公主遇险,便跟了过来,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只是做个帮手,在职与否,无关紧要。”康廿客气回道。
郁沉云淡然笑笑以作回应,他不欲多说,抱着施寒岄就要绕开康廿离开。
“公主没事吧?”郁沉云已经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听身后的康廿问了这么一句。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谢康大人关心,公主无碍。”
“既无碍,为何会不省人事?”康廿又问。
郁沉云没有从康廿的语气中听出找事的意思,反而听出了一种……隐约有些急切焦虑的关怀。
他微转过身,扭头看向身后的康廿,“公主累了,歇一会罢了。”
康廿一直关注着施寒岄,见施寒岄确实一直没有睁眼,他快步上前,朝郁沉云道:“皇城司行动,有随行医士,此处下山路途遥远,不若先让医士为公主请个脉?”
“多谢康大人美意,不必了。”郁沉云又要绕过他离开,只是这次他认真观察了一下康廿的神情,他觉得,康廿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他一时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总之有些奇怪。
这次康廿没再拦人,只目送郁沉云的背影离开。
郁沉云抱着施寒岄远离人群后,施寒岄就睁开了眼。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她仰面看着郁沉云说。
“没几步路,马就栓在前面。”郁沉云把她搂紧了些。
施寒岄重新把头靠上郁沉云的肩,“方才踢疼你了没?”
“没有,”郁沉云轻应了声,“公主,你有没有受伤?身上有没有不适?”
“没有。”施寒岄抚了抚他的衣襟,“费栐在你手上,他现在急需康家助力,要和你谈判,在没有确认你对我的态度之前,他不会动我的。”
施寒岄来之前,就算准了只要费栐在郁沉云手上不出岔子,施洛衡今日绝不会动她的命。
郁沉云停下脚步,施寒岄环顾一周,没瞧见马,转头疑惑看向郁沉云,见郁沉云正低头看着她。
鼓鸣山树林繁盛,月光被遮挡去大半,可施寒岄还是瞧出,他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她问。
“他没动你,你脸上的红印哪来的?你衣襟上怎有一块瞧着颜色较深?你膝盖处的衣裙,又怎会脏污成这样?还有你身上这股子若有若无的药味,你和我说他没动你?”
郁沉云早就想问她了,想问问她怎么了,哪里受了伤,哪里疼,哪里不适,却没想到她不讲真话,他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