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的红眼乌鸦乖巧地缩着脖子,偶尔用喙轻轻蹭蹭黎鸢的脖颈,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黎鸢戳戳它尖锐的喙,说道:“以后叫你将臣吧,江辰,将臣。”
乌鸦歪了歪头,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片刻后,它轻轻拍打了一下翅膀,发出一声短促的啼叫。
回到流苏阁,黎鸢将将臣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自己转身回房。
月见和半夏听说黎鸢回来了,连忙跑出来迎接,却在看到石桌上的将臣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黎小姐,这……这是哪里来的乌鸦啊?”月见躲在半夏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它的嘴好尖啊,会不会咬人啊?”
半夏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黎小姐,您怎么把它带回来了?这东西看着怪吓人的。”
黎鸢端着一盘糕点走出来,听到两人的话,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别怕,将臣很乖的,不会咬人的。”
她说着,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将臣嘴边。
将臣毫不客气地张开嘴,一口叼住糕点,三下五除二就吞了下去,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黎鸢,似乎还没吃够。
“你看,它多乖啊。”黎鸢笑着又喂了它一块,“来,将臣,再吃一块。”
将臣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肚子就变得圆鼓鼓的,像个小皮球。
可它还是不肯停下,依旧伸着脖子,嘴巴张得老大,等待投喂。
黎鸢摸了摸它骨溜溜的小肚皮,“将臣,你都吃这么多了,再吃肚子该撑破了。”
将臣歪了歪头,然后跳下石桌,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两步一蹦,像是在消食。
黎鸢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好像个猴!”
将臣忽然停下脚步,不满地“嘎嘎”叫,扑扇着翅膀想要飞起来,但是因为身下的肚子坠着,没飞起来。
尴了个大尬。
“啊哈哈哈哈!”黎鸢眼泪都笑了出来。
将臣羞赧地收起翅膀,不知所措地在原地踱步。
好不容易积累了一点好感度,现在全被它败光了。
忽然之间,它想起什么。
深吸口气挺起胸膛,身子一扭一扭地在院子里走了一个来回。
黎鸢收敛了笑声,“你这…深藏不露啊,不去当模特真是可惜了。”
将臣听到夸奖,得意地昂起头,又走了几步,这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月见和半夏看得目瞪口呆,原本的恐惧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惊叹。
“黎小姐,这乌鸦也太聪明了吧?它居然能听懂您的话,还会走台步。”
“是啊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聪明的乌鸦呢。”
黎鸢笑了笑,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将臣忽然跳到她肩膀上,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黎鸢回头,看见宇文舟神色复杂地站在门口。
宇文舟走进院子,目光在将臣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看向黎鸢,语气有些疲惫。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二爷爷他们被我说服了,暂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只是……那些思想愚昧的人可能还会揪着这事不放。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黎鸢听完,摇了摇头。“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宇文舟不解地看着她。
“以后我不再接近宇文家就是了。”她用手指拨弄着江辰尖锐的喙,轻描淡写道。“你们大家族的事情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关注。我加入朝歌只是为了变得更强,保护想保护的人而已……要是再纠缠下去,事情恐怕只会越来越多。所以我想及时止损,明天就回朝歌,以后再也不会踏进宇文家半步。”
宇文舟喉结重重滚动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及时止损’?在你眼里,宇文家……包括我,都只是需要止损的麻烦?”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仔细想想,上次你们要把我献祭,我被你们全家人羞辱;这次又要把我赶出去,天南地北赶回来的、甚至都不认识我的人,给我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既然每次来都要被指指点点,倒不如我再也不来了,毕竟,谁脑子有病才会来找骂。”
“我已经处理了!”宇文舟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院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他意识到失态,又把声调压得很低,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二爷爷他们已经认错,神树也没有降罪,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所有人接受你——”
“接受我什么?”黎鸢打断他,指腹摩挲着将臣油亮的羽毛。“接受一个会让乌鸦当保镖的‘妖女’?还是接受一个在祭祖时弄脏裙子的‘不祥之人’?宇文舟,你家族追求六根清净,可我天生带刺,没办法把棱角磨平了去迎合那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