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烈日炙烤着大地,蝉鸣声此起彼伏,楼外楼酒店施工现场蒸腾着热浪。距离开工已过去十天,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陈默戴着被汗水浸透的安全帽,工装裤上的水泥灰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他穿梭在各个施工区域,时不时抬手擦一把脸上的汗水。
此时,包厢的吊顶已基本完工,工人们正忙着安装墙面装饰板。陈默站在脚手架下,仰头查看吊顶的平整度,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王师傅,那边的石膏板接缝处再处理一下,用嵌缝石膏填饱满,别留缝隙!” 王师傅在脚手架上应声:“好嘞!陈工,您就瞧好吧!” 陈默点点头,又快步走向材料堆放区,检查新到的壁纸和踢脚线。
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工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陈默扯着嗓子和材料供应商通电话:“这批踢脚线的颜色和样品有偏差,不行,必须重新补货!我们这边工期紧,耽误不得!” 挂了电话,他眉头紧锁,在本子上快速记录下问题,汗水滴落在纸面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圈。
尽管遇到些小插曲,但整体施工进度顺利,陈默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心中一紧 —— 今天是甲方支付第一期工程款的日子。这笔钱对 “匠心筑家” 至关重要,不仅要用于支付工人工资,后续材料采购也全靠它周转。
陈默脱下安全帽,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工装,深吸一口气,朝着甲方办公室走去。楼道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陈默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他的心跳也随着脚步逐渐加快。
推开甲方办公室的门,一股凉爽的空调风扑面而来。女老板坐在办公桌后,戴着金丝眼镜,正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文件。陈默礼貌地敲了敲门,脸上挤出笑容:“张总,今天是约定的第一期工程款支付日期,您看……”
女老板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嘴角似笑非笑:“小陈啊,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翻文件的动作。陈默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张总,我们这边施工进展很顺利,按合同约定,第一期款项……” 陈默话未说完,就被女老板打断。“我知道,” 女老板合上文件,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不过最近酒店资金周转有点问题,你也知道,重新装修投入很大。”
陈默心里 “咯噔” 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张总,我们这边工人工资、材料采购都等着用钱,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眼神中满是焦急。
女老板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陈默:“这样吧,小陈,三天后,三天后一定给你打款。” 她的语气看似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陈默也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张总,这三天我们实在撑不住,您看能不能先付一部分?哪怕付个百分之三十……”
“小陈,做生意要讲诚信,我答应你三天后,就一定不会食言。” 女老板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盯着陈默,“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陈默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往后退了半步,强作镇定:“没有没有,张总,我当然相信您,只是我们这边确实困难……”
“行了,就这样吧。” 女老板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拿起文件开始翻看,一副下逐客令的样子。陈默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里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走出甲方办公室,陈默只觉得浑身发冷,明明外面烈日炎炎,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掏出手机给赵修伟打电话,声音有些颤抖:“老伙计,甲方说要三天后才付款……” 电话那头传来赵修伟焦急的声音:“什么?这可怎么办?工人工资明天就要发了!”
陈默捏了捏眉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先别慌,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焦虑。他想起工人们辛苦工作的样子,想起公司为这个项目投入的大量精力,心里一阵刺痛。
回到工地,陈默强装镇定,继续指挥施工。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时不时掏出手机看时间,盼着甲方能突然改变主意。夕阳西下,工地上的工人陆续收工,陈默却站在原地,望着天边的晚霞,心里盘算着这三天该怎么度过。
夜晚的乌鲁木齐灯火辉煌,陈默却无心欣赏。他坐在公司办公室里,面前摆着一堆财务报表和账单,赵修伟坐在对面,两人愁眉不展。“要不去借点高利贷?先把工人工资发了。” 赵修伟提议道。陈默猛地摇头:“不行,高利贷利息太高,一旦还不上,公司就完了。”
两人沉默许久,陈默突然站起身:“我再去找找以前的客户,看能不能提前预支一部分设计费,撑过这三天。” 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尽管他知道这希望十分渺茫,但他别无选择。
这三天,对陈默来说无比漫长。他四处奔波,低声下气地求人,却处处碰壁。每一次被拒绝,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而工地那边,工人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陈默能感觉到他们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三天时间终于过去,一大早,陈默就来到甲方办公室。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的手却有些颤抖。这一次,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